太平廣記卷三百六十七 宋 李昉等 編妖怪九


  東柯院   王守貞   彭顒
  呂師造   崔彦章   潤州氣
  黄極    熊勛    王建封
  廣陵士人  張銿    宗夢徵
  黄仁濬   孫德遵
  人怪
  東郡民   胡頊    烏程縣人李宣妻   趙宣母   馬氏婦
  楊歡妻   夀安男子  崔廣宗
  許州僧   田瞫    元鎬
  無足婦人  婁逞    孟媪
  黄崇嘏   白項鴉
  妖怪
  東柯院
  隴城縣有東柯僧院甚有幽致高檻可以眺遠虚窻可以來風游人如市忽一日有妖異起空中擲下瓦礫扇揚灰塵人莫敢正立居僧晚夕不安衣裝道具有時失之復得有道士者聞之曰妖精安能如是余能去之院僧甚喜促召至道士入門於殿上禹步誦天蓬呪其聲甚厲良久失其冠人見其空中擲過垣牆矣復取之結纓而冠誦咒不已逡巡衣褫帶解袴並失隨身有小襆貯符書法要頃時又失之道士遂狼狽而竄累日後鄰村有人於藩籬之下掘土獲其襆縣令杜延範正直之人也自往觀之曰安有此事至則箕踞而坐妖於空中抛小書帖紛紛然不知其數多成絶句凌謔杜令記其一二曰雖共蒿蘭伍南朝有宗祖莫打綠袍人空中且歌舞又曰堪憐木邊土非兒不似女瘦馬上高山登臨何自苦延範覺之亦遽還其不記者絶句甚多又有廵官王昭緯恃其血氣方剛往而詬詈至則為大石中腰而迴【出玉堂閒話】
  王守貞
  徐州有寄褐道士王守貞蓄妻子而不居宫觀行極凡鄙常遊太滿宫竊攜道流所佩之籙而歸寘於卧榻蓐席之下覆以婦人之衣䙝黷尤甚怪異數見燈檠自行猫兒語莫如此莫如此不旬日夫妻皆卒【出玉堂閒話】
  彭顒
  宣州鹽鐵院官彭顒常病數月怳忽不樂每出外廳輒見俳優樂工數十人皆長數寸合奏百戲並作朱紫炫目顒視之或時欣笑或憤懣然無如之何他人不見也顒後病愈亦不復見後十餘年乃卒【出稽神録】
  呂師造
  呂師造為池州刺史頗聚斂常嫁女於揚都資送甚厚使家人送之晚泊竹篠江岸上忽有一道士狀若狂人來去奔走忽躍入舟直穿舟中過隨其所經火即大發復登後船火亦隨之凡所載之物皆為煨燼一老婢髪亦盡餘人與船了無所損火滅道士亦不復見【出稽神録】
  崔彦章
  饒州史崔彦章送客於城東方讌忽有小車其色如金高尺餘巡席而行若有求覔至彦章前遂止不行彦章因即絶倒輿歸州而卒【出稽神錄】
  潤州氣
  戊子歲潤州有氣如虹五彩奪目有首如驢長數十丈環廳事而行三周而滅占者曰廳中將有哭聲然非州府之咎也頃之其國太后殂發哀於此堂【出稽神錄】
  黄極
  甲午歲江西館驛巡官黄極子婦生子男一首兩身相背四手四足建昌民家生牛每一足更附出一足投之江中翌日浮于水上南昌新義里地陷長數十步廣者數丈狹者七八尺其年節度使徐知詢卒【出稽神錄】
  熊勛
  軍吏熊勛家于建康長樂漫之東常日晩出屋上有二物大如卵赤而有光往來相馳逐家人駭懼有親客壯勇登屋捕之得其一乃辟繪綵包一鷄卵殻也剉而焚之臭聞數里其一走去不復來矣家亦無恙【出集異記】
  王建封
  江南軍使王建封驕恣奢僭築大第于淮之南暇日臨街坐窻下見一老嫗携少女過於前衣服縷而姿色絶世建封呼問之云孤貧無依乞食至此建封曰吾納爾女而給養爾終身可乎嫗欣然建封即召入命取新衣二襲以衣之嫗及女始脫故衣皆為凝血聚于地旬月建封被誅【出稽神錄】
  廣陵士人
  廣陵有士人常張燈獨寢一夕中夜而寤忽有雙髻青衣女子資質甚麗熟寢於其足某知其妖物也懼不敢近復寢如故向曉乃失門戶猶故扃閉自是夜夜恒至有術士為書符施髻中其夜佯寢以伺之果見自門而入徑詣髻中解取符燈下視之微笑訖復入置髻中升牀而寢甚懼後聞玉笥山有道士符禁神妙乃往訪之既登舟遂不至塗次豫章暑夜乘月行舟時甚熱乃盡開船窻而寢中夜忽復見寐於牀後某即潛起急捉其手足投之江中紞然有聲因爾遂絶【出稽神錄】
  張銿
  兗州錄事參軍張銿者少年時嘗居淄州第中忽多鬼怪唯不覩其形質家僮輩捧執食饌皆為鬼所搏復置空器或以器皿擲於空中久之方墮或合自行於地更相擊觸又飛火塊著人身燒而不痛若有詬詈之者即磚石瓦礫應聲而至常有一儒生不信其事仗劒入宿於舍其劒為瓦石所擊鋒刃折又有稱禁呪者將入其門倏見瓦石交下不能復前賓客來者或被搏其巾幘擲致他所至有露頂而逸者如是累旬方已其家竟亦無恙【出玉堂閒話】
  宗夢徵
  晉蔡州巡官宗夢徵善醫居東京開運二年秋解玉巷東有病者夜深來召乘馬而至將及四更去解玉巷口民家門前有一物立而動其形頗偉若黑霧亭亭然僕者前行愕立毛豎馬亦鼻鳴耳聳不進宗則強定心神策馬而去比至患者之家則不能診脈尤覺恍惚矣既歸伏枕凡六七日方愈【出玉堂閒話】
  黄仁濬
  舒州司士參軍黄仁濬自言壬子歲罷隴州汧陽主簿至鳳翔城有文殊寺寺中土偶數十軀忽自然搖動狀如醉人食頃不止觀者如堵官司禁止之至今未知其應【出稽神錄】
  孫德遵
  舒州都虞候孫德遵其家寢堂中鐵燈擎忽自搖動如人撼之至明日有一婢偶至燈擎所忽爾仆地遂卒【出稽神錄】
  人怪
  東郡民
  漢建安中東郡民家有怪無故甕器自發訇訇作聲若有人擊盤案在前忽然便失鷄生輒失子如是數歲人共惡之乃多作美食覆蓋著一室中陰藏戶間伺之果復來發聞聲便閉戶周旋室中了無所見乃闇以杖撾之至久於室隅聞有呻呼之聲乃開戶視之得一老翁可百餘歲言語狀貌頗類於獸遂周問及於數里外得其家云失來十餘年得之哀喜後歲餘復失之聞陳留界復有怪如此時猶以為此翁【出搜神記】
  胡頊
  夏縣尉胡頊詞人也嘗至金城縣界止於人家人為具食頊未食私出及還見一老母長二尺垂白寡髮據案而食餅果且盡其家新婦出見而怒之搏其耳曳入戶頊就而窺之納母於檻中窺望兩目如丹頊問其故婦人曰此名為魅乃七代祖姑也壽三百餘年而不死其形轉小不須衣裳不懼寒暑鏁之檻終歲如常忽得出檻偷竊飯食得數斗故號為魅頊異之所在言焉【出記聞】
  烏程縣人
  吳孫休烏程有人因重疾愈而能響言音聞數十里外所聞之處即若座間其鄰舍有子居外久不歸省其父假之使為責詞子聞之以為鬼神顚沛而歸亦不知所以然也【出廣古今五行記】
  李宣妻
  晉安帝義熙中魏興李宣妻樊氏有娠過期不孕而額上有瘡兒穿之而出【出廣古今五行記】
  趙宣母
  長山趙宣母姙身臂上生瘡兒從瘡中出【出廣古今五行記】
  馬氏婦
  後蜀李勢末年馬氏婦姙身兒從脇下出母子無恙其年勢為桓溫所滅【出廣古今五行記】
  楊歡妻
  宋孝武時荆州人楊歡妻於股中生女及孝武崩子業立狂勃被廢見害所生女至齊猶存【出廣古今五行記】
  壽安男子
  壽安男子不知姓名肘拍板鼻吹笛口唱歌能半面笑半面啼一烏犬解人語應口所作與人無殊【出朝野僉載】
  崔廣宗
  清河崔廣宗者開元中為薊縣令犯法張守珪致之極刑廣宗被梟首而形體不死家人舁歸每飢即畫地作飢字家人遂屑食於頸孔中飽即書止字家人等有過犯書令決之如是三四歲世情不替更生一男於一日書地云後日當死宜備凶具如其言也【出廣古今五行記】
  許州僧
  許州有一老僧自四十歲已後每寢熟即喉聲如皷簧若成均節許州伶人伺其寢即譜其聲按之絲竹皆合古奏僧覺亦不自知二十餘年如此【出酉陽雜俎】
  田瞫
  秀才田瞫云大和六年秋涼州西縣百姓妻產一子四手四足一身分兩面項上髮一穗長至足時朝伯峻為縣令【出酉陽雜俎】
  元鎬
  故京兆少尹元鎬任虢縣令日怒一獄子王行約者命曳之去巾既無毛髮而有兩角長三四寸鎬曰真牛頭也遂捨之【出聞奇錄】
  無足婦人
  晉少主之代有婦人儀狀端嚴衣服鉛粉不下美人而無腿足繇帶已下如截而齊餘皆具備其父載之于獨車自鄴南遊浚都乞丐於市日聚千人至于深坊曲巷華屋朱門無所不至時人嗟異皆擲而施之後京城獲北戎間諜官司案之乃此婦為奸人之領袖所聽察甚多遂戮之【出玉堂閒話】
  婁逞
  南齊東陽女子婁逞變服詐為丈夫粗會棊博解文義游公卿門仕至揚州從事而事泄明帝令東還始作婦人服歎曰有如此伎還為老嫗豈不惜哉史臣曰此人妖也隂為陽事不可後崔惠景舉事不成應之【出南史】
  孟嫗
  彭城劉頗常謂子壻進士王勝話三原縣南董店店東壁貞元末有孟嫗年一百餘而卒店人悉曰張大夫店頗自渭北入城止於媼店見有一媪年只可六十已來衣黄紬大裘烏幘跨門而坐焉左衛李胃曹名士廣其嫗問廣何官廣具答之其媼曰此四衛耳大好官廣即問媼曰何以言之媪曰吾年二十六嫁與張詧為妻詧為人多力善騎射郭汾陽之總朔方此皆部制之郡靈夏邠涇岐蒲是焉吾夫張詧為汾陽所任請重衣賜常在汾陽左右詧之貌酷相類吾詧卒汾陽傷之吾遂偽衣丈夫衣冠投名為詧弟請事汾陽汾陽大喜令替闕如此又寡居一十五年自汾陽之薨吾已年七十二軍中累奏兼御史大夫忽思㷀獨遂嫁此店潘老為婦邇來復誕二子曰滔曰渠滔五十有四渠年五十有二是二兒也頗每心記之與子壻王勝話人間之異者【出乾子】
  黄崇嘏
  王蜀有偽相周庠者初在卭南幕中留司府事時臨卭縣送失火人黄崇嘏纔下獄便貢詩一章曰偶離幽隱住臨卭行止堅貞比澗松何事政清如水鏡絆他野鶴向深籠周覽詩遂召見稱鄉貢進士年三十許祗對詳敏即命釋放後數日獻謌周極奇之召於學院與諸生姪相伴善棊琴妙書畫翌日薦攝府司戶參軍頗有三語之稱胥吏畏伏案牘麗明周既重其英聰又美其風彩在任將逾一載遂欲以女妻之崇嘏又袖封狀謝仍貢詩一篇曰一辭拾翠碧江涯貧守蓬茅但賦詩自服藍衫居扳椽未抛鸞鏡畫蛾眉立身卓爾青松操挺志鏗然白璧姿幕府若容為坦腹願天速變作男兒周覽詩驚駭不已遂召見詰問乃黄使君之女幼失覆蔭唯與老妳同居元未從人周益仰貞潔郡内咸皆歎異旋乞罷歸臨卭之舊隱竟莫知存亡焉【出玉溪編事】
  白項鴉
  契丹犯闕之初所在羣盜蜂起戎人患之陳州有一婦人為賊帥號曰白項鴉年可四十許形質粗短髮黄體黑來詣戎王襲男子姓名衣巾拜跪皆為男子狀戎王召見賜錦袍銀帶鞍馬署為懷化將軍委之招輯山東諸盜賜與甚厚偽燕王趙延壽召問之婦人自云能左右馳射被雙鞬日可行二百里盤矛擊劒皆所善也其屬數千男子皆役服之人問有夫否云前後有夫數十人少不如意皆手刃之矣聞者無不嗟憤旬日在都下乘馬出入又有一男子亦乘馬從之此人妖也北戎亂中夏婦人稱雄皆隂盛之應婦人後為兗州節度使符彦卿戮之【出玉堂閒話】

  太平廣記卷三百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