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四 經部三十四
五經總義類存目
五經圖六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雍正癸卯,襄城常定遠得明章達原本重刻。達序稱是本得自盧侍御,盧又得之信州鉛山,為鵝湖石刻本。考明盧謙字默存,廬江人。萬曆甲辰進士,官至江西布政使參政。初官永豐縣知縣時,得信州學《五經圖》石本,廬江縣知縣章達為刻之。其始末見李維楨序及謙孫雲英重編《五經圖》中。此本稱章達刊,當即謙所傳信州石本也。前有萬邦榮序,稱是書與信州石本對校,前後參錯,多所不同。蓋又有所竄亂矣。且原書兼圖《周禮》,是以名為“六經”。此本仍存《周禮》諸圖,而改題曰“五經”,名實亦相舛迕。又每經縮為八頁,而諸圖雜列其閒,大圖之餘隙,即填小圖補之。尤毫無體例矣。
羣經辨疑錄三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周洪謨撰。洪謨字堯弼,長寧人。正統乙丑進士,官至禮部尚書,諡文安。事蹟具《明史》本傳。是編蓋其官祭酒時與諸生講論之語。凡辨正《四書》、《五經》訓釋與經旨違誤者百有四條,又發明先儒言外之旨者百有九條。自序稱:“寧為朱子忠臣,無為朱子佞臣”。成化十五年嘗疏進於朝,並請敕修諸經。憲宗以《大全》諸書久為學者所誦習,不允所請。觀此書,頗可得其用意所在。然其說以三光、五行為七政,則不及古傳日月五星之確。其辨《周書》八誥及蘇軾之說,以為思殷叛周者皆紂所比昵之罪人,則於當時情事未合,仍不及蘇《傳》之允當。至謂社稷之神,龍柱、農棄以前,仍當有所謂稷者。其言雖似有理,然亦無所依據。至下卷則多屬空言,益無所取矣。
【彙校】
1.今存明嘉靖十三年刻本、清吳氏繡穀亭抄本均題《疑辨錄》三卷,《浙江省第四次吳玉墀家呈送書目》、《浙江採集遺書總錄》亦作《疑辨錄》、《羣經疑辨錄》,可知“辨疑”乃“疑辨”之誤。(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石渠意見四卷拾遺二卷補闕二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王恕撰。恕有《玩易意見》,已著錄。考《明史》恕本傳,其初致仕在成化二十二年。孝宗立,復召用。後與邱濬不合,求去,以宏治六年閏五月復致仕。自是家居凡十五年。此本首篇自題云:“己未季秋”,據《七卿表》,當在弘治十二年1,則是書作於再致仕時。故自序稱作《意見》時八十四,作《拾遺》時八十六,作《補闕》時八十八,可謂耄而好學矣。其書大意以《五經》、《四書》傳註列在學官者,於理或有未安,故以己意詮解而筆記之。閒有發明可取者2,而語無考證,純以臆測武斷之處尤多3。如謂《左傳》為子貢等所作之類,殊游談無根也。
【彙校】
1.“弘治”,殿本作“宏治”,乃避乾隆諱。
2.“閒有發明可取者”,殿本作“閒亦有所發明”。
3.“武斷之處尤多”,殿本無。
五經心義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王崇慶撰。崇慶有《周易議卦》,已著錄。此本又合所著《書經說略》、《詩經衍義》、《春秋斷義》、《禮記約蒙》與《議卦》共為一編。唯《周易》無序,餘皆有自序。大抵皆剽掇舊文,罕所心得。
十三經解詁五十六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陳深撰。深有《周禮訓雋》,已著錄。是編凡《易》三卷、《書》三卷、《詩》四卷、《周禮》六卷、《儀禮》四卷、《禮記》十卷、《左傳》十四卷、《公羊傳》三卷、《穀梁傳》二卷、《論語》一卷、《孝經》一卷、《爾雅》三卷、《孟子》二卷。其《易》惟取程《傳》及《本義》,各標其名。《書》惟取孔《傳》、蔡《傳》,不復分别。《詩》取《小序》及朱子《集傳》,亦兼採子貢《詩傳》。《周禮》分《序官》於各職之前,使長屬相統,用王應電本,稱曰古本。《禮記》增入《夏小正》一篇,置《曾子問》前。《左傳》主夏正之說,謂用周正為誣。《論語》、《孝經》、《孟子》俱無註。惟《孟子》加以評點,用世所稱蘇洵本。餘亦皆鈔錄舊註,無所發明。
說經劄記八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蔡汝楠撰。汝楠字子木,號白石,德清人。嘉靖壬辰進士,官至南京工部侍郎。《明史·文苑傳》附見《高叔嗣傳》中。是編《說易》、《說書》、《說詩》、《說春秋》、《說禮記》、《說論語》、《說學庸》、《說孟子》各為一卷,末附《太極問答》數則。史稱汝楠以憂歸,聚諸生石鼓書院,講求經義。此書即是時作也。汝楠少嘗從湛若水游,晚更友鄒守益、羅洪先。其學皆本於良知,欲以治經為治心之功。故所說多如語錄,罕博考之功云。
五經異文十一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1
??明陳士元撰。士元有《易象鉤解》,已著錄。是編考訂《五經》文字異同,大抵以許慎《說文》、陸德明《經典釋文》為主,而捃摭雜說附益之。所援據頗為寒窘2。如《易本義》坤初爻小象“順”當作“慎”,《詩集傳》“景,古影字”之類,亦縷載之。又如宋本“恒”之作“??”避真宗諱,猶“貞”之作“”避仁宗諱,“慎”之作“”避孝宗諱3。而於恒卦註曰:“恒,《釋文》作??。”殊為失考。至“雝”、“雍”一字,而於《書》“于變時雍”註:“《路史》作‘時雝’”;“睂”、“眉”一字,而於“以介眉壽”註:“吕氏《讀詩記》‘眉’作‘睂’”,益可以不必矣。
【彙校】
1.“浙江汪啟淑家藏本”,底本作“浙江巡撫採進本”,據殿本改。《四庫採進書目》中“浙江省第四次汪啟淑家呈送書目”、“浙江採集遺書總錄簡目”皆著錄此書。(馮春生柳斌:《四庫全書》經部底本來源分析)
2.殿本“所”上有“其”字。
3.“猶‘貞’之作‘’避仁宗諱,‘慎’之作‘’避孝宗諱”,底本作“猶‘真’之作‘貞’避仁宗諱,‘慎’之作‘昚’避孝宗諱”,據殿本改。
五經繹十五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鄧元錫撰。元錫有《三禮編繹》,已著錄。是書凡《易》五卷,《書》二卷,《詩》三卷,《三禮》四卷,《春秋》一卷。元錫先有《三禮編繹》二十卷别行1,故此編惟摘錄其中自作發明之語,而删其經文及註。《書》、《詩》、《春秋》亦不載經文,惟存篇目。其所詮釋,多屬空談。《易》則雖載經文而頗更其次第。如《乾卦》“乾,元亨利貞”句下繼以“大哉乾元”至“萬國咸寧”五十七字,又繼以“元者,善之長也”至“故曰:乾,元亨利貞”六十四字,又繼以“乾元者”至“天下平也”五十七字,又繼以“天行健”十字。乃繼以六爻及小象,小象以後復繼以《文言》“初九曰”以下之文。皆元錫以意更定。其《繫辭》、《說卦》、《序卦》、《雜卦》則全删傳文,而自撰《天圖原》等三卷以代之。其憑臆杜撰,亦略與《三禮編繹》等也。
【彙校】
1.《明史·藝文志》著錄鄧元錫《三禮編繹》二十六卷,《總目》卷二五《三禮編繹》條亦作二十六卷。(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經書音釋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馮保撰。保字永亭,號雙林,深州人。嘉靖中秉筆司禮太監,隆慶及萬曆之初最用事。事蹟具《明史·宦官傳》。是編摭拾《經典釋文》、《說文》、《廣韻》諸書,參以己意。如解《論語》“過則勿憚改”“憚”字曰:“難也,畏也”,則已詳於朱註;解“宓不齊”“宓”字曰:“三國時秦宓,人名”,則更與音釋無關。至其鈔襲舛誤,更不可枚舉。末有隆慶辛未保自跋,其私印曰“內翰之章”,尤可怪矣1。史稱保善琴能書,是編當即所自撰。意當時士大夫憚其權勢,必有從而譽之者,故竟至於災梨。其人其書,本均不足存。以趙高《爰曆》六篇,《漢志》著錄,故存其目。亦以見明代貂璫之橫,至儼然以詞臣自居,而無一人議之,足為萬世之炯戒也。
【彙校】
1.“矣”,殿本作“笑”,誤。
孫月峰評經十六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孫鑛撰。鑛字文融,月峰其號也。萬曆甲戌進士,官至南京兵部尚書。是編《詩經》四卷,《書經》六卷1,《禮記》六卷,每經皆加圈點評語。《禮記》卷前載其所評書目,自經史以及詩集,凡四十三種。而此止三種,非其全書。然《詩經》前有慈谿馮元仲序,稱其舉《詩》、《書》、《禮》鼎足高峙。蓋元仲所别刻者,以三經自為一類也。經本不可以文論2,蘇洵評《孟子》,本屬偽書;謝枋得批點《檀弓》,亦非古義3。鑛乃竟用評閱時文之式,一一標舉其字句之法,詞意纖仄。鍾、譚流派,此已兆其先聲矣。今以其無門目可歸4,姑附之“五經總義”類焉。
【彙校】
1.“《詩經》四卷,《書經》六卷”,殿本作“《詩》四卷,《書》六卷”。
2.“本不可以文論”,殿本作“不可僅以文論”。
3.“古義”,殿本作“真本”。
4.“門目”,殿本作“類”。
七經圖七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明吳繼仕編。繼仕字公信,徽州人。案,宋《館閣書目》載《六經圖》六卷,楊甲撰,毛邦翰增補之,為圖三百有九。又《宋史·藝文志》有葉仲堪《六經圖》七卷。陳振孫《書錄解題》謂仲堪即以邦翰舊本增損改定1。是書刊於萬曆己卯2。前有繼仕自序云:“得舊本摹校,舊圖三百有九,今加校正為三百二十有一。又增《儀禮圖》二百二十有七,共為圖五百四十有八3。”所謂舊本即毛邦翰之書,所謂《儀禮圖》亦即楊復之書,均非繼仕所自撰也。
【彙校】
1.“案”至“增損改定”,殿本無。
2.明萬曆四十三年吳繼仕熙春樓刻本此書,有萬曆四十三年乙卯焦竑序,可知刊於萬曆乙卯。(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3.吳繼仕《儀禮圖》序中並無此語,蓋誤以告白當之也。(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
九經考異十二卷附九經逸語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周應賓撰。應賓,鄞縣人。萬曆癸未進士,官至禮部尚書。是編考證“九經”之異文。“九經”者,以《五經》、《四書》合而為九,非古所謂《九經》。又以《四書》居《五經》前,益非古矣。其書以陳士元《五經異文》為藍本,稍拓充之,而舛漏彌甚。如《書》“浮于江沱潛漢”下云“陸一作‘潛于漢’”,今《釋文》並無此文。又如《詩》“有渰萋萋”,知引《韓詩》作“有弇”,而不引《吕氏春秋》之“有晻1”;“興雨祁祁”,知引《韓詩》之“興雲”,而不知《吕氏春秋》亦作“興雲”。如斯之類,尤失之目睫之前也。
【彙校】
1.“有晻”,殿本作“有醃”,誤,《吕氏春秋·務本》:“《詩》云:‘有晻萋萋,興雲祁祁’。”
談經九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郝敬撰。敬有《周易正解》,已著錄。此書一名《經解緒言》。敬所著《九經解》,凡一百六十五卷1,一百六十七萬餘言。此則提其大要,别為九卷,總題曰《山草堂集》。蓋後來編入集中也。凡《易》七十條、《書》三十條、《詩》五十四條、《春秋》五十六條、《禮記》十三條、《儀禮》二十條、《周禮》四十二條、《論語》二十六條、《孟子》三十二條。敬天資高朗,論多創闢,而臆斷者亦復不少。其詳皆具《經解》中。此亦可見所學之大概也。
【彙校】
1.今存明萬曆四十三年至四十七年郝千秋、郝千石刻本《九經解》一百七十五卷。(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六經三註粹鈔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許順義撰。順義字如齋1,晉江人。是書前後無序跋,不知何時所作。驗其版式,蓋萬曆以後之坊本。其書以《易》、《詩》、《書》、《春秋》、《禮記》、《周禮》為“六經2”,名既杜撰,又經文多所删節3,其註亦割裂餖飣。所謂“三註”者,亦不知三家為誰。殆書賈射利所刊也。
【彙校】
1.明萬曆十八年萃慶堂餘泗泉刻本此書第一種《周易三註粹鈔》首頁題“晉江和齋許順義時制甫註抄”,知其字和齋,非如齋。(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底本此句下有“名既杜撰”一句,據殿本删。古以《易》、《書》、《詩》、《禮》、《春秋》、《樂》為六經,後《樂經》亡佚,遂有以《周禮》補之者。宋楊甲《六經圖》,明吳繼仕《重刻六經圖》,章達據石本刻《五經圖》,及清雍正閒致用堂刻《五經圖》、盧雲英輯刻《五經圖》,皆含《易)、《書》、《詩》、《禮記》、《周禮》、《春秋》,並非出於許順義“杜撰”。(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
3.“又”,殿本作“於”。
五經纂註五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舊本題竟陵鍾惺纂註,有惺自序。而書前又有舒文鼎所為凡例,云:“今本朱、蔡、陳、胡之統訓,一就伯敬先生為取衷。”則其書非惺所為矣。其書皆删節經文。《易》則一卦內删數爻,《詩》則一篇中删數章,《書》則一篇中删數段,《春秋》、《禮記》删節尤甚。惺似不謬陋至此,或亦書賈所託名歟?
峚陽草堂說書七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鄭鄤撰。鄤號峚陽,武進人。天啟壬戌進士,改庶吉士。崇禎中為溫體仁所構,誣以杖母不孝,磔於市。是編首為《中庸說》一卷,次《大學意》一卷。以《中庸》冠《大學》前者,其說謂《中庸》以明德終,《大學》以明德始,《大學》實繼《中庸》而作也。《論語詠》一倣宋張九成之例,以絕句代箋疏。次《孟子略述》,隨意標舉而說之,故曰“略”焉。四書皆崇禎十二年詔獄中作,以授其子珏者。次《詩書論世》三卷,則雜論《詩》、《書》二經。大抵皆明末狂禪,提唱心學,無當於聖賢之本旨。
拙存堂經質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冒起宗撰。起宗字宗起,如皋人。崇禎戊辰進士,官至湖廣布政使參議。是書凡九十六篇,分條考辨,其中頗有典覈之條1。如辨《書》七政皆右旋,蔡《傳》未為實測;《詩·小序》與經傳多相符;申公《詩說》不合於《魯詩》者凡數端;《國風》非徒詩,程大昌《詩議》頗誤;引《方言》“東齊土作謂之杼,木作謂之柚”,證《詩》“杼柚其空”;引《史記》、《國語》,證趙朔生年。其他考《書》與《春秋》輿地者,亦見根據。他如謂《大司徒》、《小司徒》等止言都鄙而不及鄉遂,以都鄙即鄉遂也;《鄉師》言六鄉,《遂人》言六遂,而不及都鄙,以鄉遂即都鄙也。且謂六鄉七萬五千家,六遂亦如之,則十五萬家。一人受百畝,百里之國,田九百萬畝。除公田外,僅八萬家,其餘七萬家將於何處受田?若都鄙在鄉遂外,彼公、侯、伯等國,卿、大夫、士之采地將何所受?今考《大司徒》曰:“辨其邦國都鄙之數”,又曰:“帥六鄉之衆”。《小司徒》曰:“以稽國中及四郊都鄙之夫家九比之數”,又曰:“乃頒比法于六鄉之大夫。”則一職之內,都鄙與六鄉並舉,何得謂《大司徒》、《小司徒》等止言都鄙而不及鄉遂耶?至謂百里之國尚不能容六鄉、六遂之夫田,何得更有都鄙。不知天子六鄉、六遂,大國止有三鄉、三遂,次國二鄉、二遂,小國一鄉、一遂。《費誓》“魯三郊三遂”,是其明證。且鄉遂之制,既據《周禮》,即當以《周禮》封國之數為正。如公五百里,開方百里者五五二十五,侯四百里,開方百里者四四十六。大國三鄉,止三萬七千五百家,合三遂止七萬五千家。二十五同而容七萬五千家,僅得三十五分之一,豈此外更不容有都鄙乎?起宗誤以侯國亦六鄉、六遂,與天子同制,而又不用《周禮》封國之數,宜乎以百里之國不能容六鄉、六遂也。《春秋·襄七年傳》:“叔仲昭伯為隧正2”,“隧”與“遂”通,則有遂之名;又《襄九年傳》曰:“二師令四鄉正敬享”,則有鄉之名;《莊二十八年傳》曰3:“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則有都之名;又《莊二十八年傳》曰4:“羣公子皆鄙”,《昭二十年傳》曰:“縣鄙之人”,則有鄙之名;《襄三十年傳》曰:“子產使都鄙有章”,則有都鄙之名。何謂諸侯有鄉遂即不得有都鄙乎?起宗徒以遂官所統之縣正、鄙師與稍縣之縣、都鄙之鄙名稱相混,遂謂都鄙統於鄉遂,不知《周禮》名同者不一而足。閭師之名與閭胥同,縣師之名與縣正同,豈得謂閭師、縣師即閭胥、縣正乎?又《周禮》有都宗人、家宗人、都司馬、家司馬,皆都鄙之官也,而起宗謂《周禮》有鄉遂之官,無都鄙之官,誤矣。又《雜記》曰:“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註:“大夫雖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踰之于禮。”其意最精,而起宗乃以為訾。又於《書》則極尊《古文尚書》,力詆梅鷟。於《春秋》謂周不用子正,並謂秦不用亥正。此皆誤襲前人之說,而不知所擇,以致失其綱要也。
【彙校】
1.“條”,殿本作“處”。
2.“昭”,殿本脱,據《左傳·襄公七年》原文。
3.“二十八年”,殿本作“二十六年”,誤,引文見於《左傳·莊公二十八年》。
4.“又”,殿本無。
五經讀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陳際泰撰。際泰有《易經說意》,已著錄。其平生以制藝傳,經術非所專門。故是編詮釋《五經》,亦皆似時文之語,所謂習慣成自然也。
五經圭約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蔣鳴玉撰。鳴玉字楚珍,號中完,金壇人。崇禎丁丑進士,官台州府推官。鳴玉於《四書》、《五經》皆有講義。解《四書》者名《舌存》,今未見。解《五經》者名《圭約》,言如土圭之測日影,以至約而賅至廣也。其初每經皆分《總論》、《别論》、《緒論》三編。康熙九年,其子編修超校正付梓。以分析瑣屑,難以檢閱,乃循經文次第,合三編而一之。仍分標《總論》、《别論》、《緒論》之名,以存其舊。王崇簡、魏裔介各為之序。其書皆採用舊文,而不著前人之姓名。超所述凡例,稱鳴玉食貧之時,借書鈔撮1,故不及詳載書名,理或然耳。其說《易》,先義理而後象數。《書》則多本《註疏》。《詩》多宗《小序》,與朱《傳》時有異同。《春秋》兼取三《傳》,不主胡安國刻深之說。《禮》惟闡發文義,於考證頗疏。附以《周禮》、《儀禮》二論,亦皆推測之談。蓋於明季經解之中,猶不失為平近易究者,而精深則未之能也。
【彙校】
1.“鈔撮”,殿本作“撮鈔”。
經髓七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陳世濬撰。世濬字學元,閩縣人。其書成於崇禎己卯。前有自序,稱題於九龍學署。案清流縣有九龍灘,或即是縣之學官歟?五經各為一卷,益以《周禮》一卷。皆摘錄經文之可入制藝者,略為詮釋。末為《孫子》一卷,蓋並以備對策之用。而與聖籍同名曰“經髓”,不倫尤甚也。
墨庵經學無卷數(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沈起撰。起字仲方,秀水人。前明諸生,後為沙門。此編皆其所著經說,凡五種:一曰《大易測》,分《圖象疏義》、《字畫訂訛》二篇。二曰《春秋經傳引》1,分《經引》、《傳引》十六篇。三曰《詩說》,凡四十五則。皆隨時有所得,劄而記之者2。四曰《詩匡偶存》。起嘗著有《詩匡》一書,因為人借去遺失,僅存十一則,故曰“偶存”。五曰《四書慎思錄》,皆雜論《四書》之語。其中亦閒有新意,而寥寥數條,不能大有所發明也。
【彙校】
1.“引”,據殿本補。(王重民:跋新印本《四庫全書總目》)
2.“皆隨時有所得,劄而記之者”,殿本無。
五經翼二十卷(原任工部侍郎李友棠家藏本)
?國朝孫承澤撰。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錄。是編雜取前人諸經序跋、論說,以類相次,得《易》四卷、《書》二卷、《詩》四卷、《春秋》六卷、《禮記》二卷。餘杭嚴沆益以承澤所著《周禮舉要》二卷1,共為一編刊之。其書採摭未備,不及朱彝尊《經義考》之淹洽。至《周禮舉要》備舉五官大義,亦頗有所發明。然議論多而考證少,亦異於先儒專門之學。王士禎《池北偶談》記康熙辛亥與承澤論經學,承澤自言“《五經翼》是十五年前所撰,不過集諸經緒論耳2,無當經學也。”是承澤亦有自知之明矣。
【彙校】
1.“著”,殿本作“作”。
2.“諸”,底本作“說”,據《池北偶談》卷十五“退谷論經學”條原文及殿本改。
稽古訂訛無卷數(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龔廷歷撰。廷歷字玉成,書中稱“震西氏”者,其别號也。武進人。順治壬辰進士,嘗任湖南推官。其官於何府,則不可考矣。是編首摘《周禮》鄭註之可疑及後人引用誤解《周禮》之文者,次解釋《儀禮》,次論朱子《孝經刊誤》之失及諸家解經之謬。其論《周禮》,謂祀昊天於南郊,服裘固宜。祀黄帝於季夏,盛暑之月,豈亦服裘?此論足破宋儒等加葛於裘之議。又《五服九服辨》謂禹之五服各五百里,自其一面數之。此說雖本羅泌《五服圖》,而辨析較暢。至以《周官》之制,冢宰統膳夫、饔人及宿衛之士,後世不宜分屬他職。是則不知時世異宜,未免泥古太甚。又謂唐之門下省乃《周官》宫伯、宫正之遺,宋之閤門使、內侍省亦掌宿衛。不知唐之門下省專掌覆奏書制,宋之閤門使專掌宣贊,內侍省專掌承應奉御之事,並非宿衛也。至其《儀禮》各條,皆鈔撮《註疏》,無所辨正闡發。惟《士冠禮》“北面見于母,母拜受”引孔氏《正義》,謂母拜其酒脯,重尊者處來,非拜子也。差可存備一解耳。至《孝經》專駁朱子《刊誤》之非,所爭不過字句之末,抑又細矣。勘其標題體例,似乎此本所存僅辨論此三經之語,全書尚不止此。今無别本相校,故以所存者著於錄焉。
五經辨訛五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吕治平撰。治平號愚庵,海寧人。順治中歲貢生,官德清縣教諭。是編考論《五經》疑義,皆就坊本講章辨駁語意之是非。
勉庵說經十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國朝齊祖望撰。祖望字望子,號勉菴,廣平人。康熙庚戌進士,官至南安府知府。是書凡《讀易辨疑》三卷、《尚書一得錄》一卷、《詩序參朱》一卷、《說禮正誤》三卷、《春秋四傳偶筆》一卷,《續筆》一卷。大概《易》則辨程、朱之誤,《書》則正蔡氏之訛,《詩》多遵《小序》而攻朱註,《禮》則正陳氏之失,《春秋》則糾駁胡《傳》,而《左氏》、《公》、《穀》亦互有是非。然率以臆斷,不能根據古義,元元本本,以正宋儒之失也1。
【彙校】
1.“不能根據古義,元元本本,以正宋儒之失也”,殿本作“不能原原本本,根據古義也”。
七經同異考三十四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周象明撰。象明字懸著,太倉人。康熙壬子舉人。是編凡《易》四卷,《書》五卷,《詩》六卷,《春秋》六卷,《三禮》十三卷。皆裒集舊說,亦閒附以己意,略為折衷。然採摭之功多而考證之功少,其體例略近黄震《日鈔》、章如愚《山堂考索》也。
經說一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國朝冉覲祖撰。覲祖有《易經詳說》,已著錄。是編或錄其序,或偶論一二條。似乎偶鈔成册,以質正於人,非勒為定本者也。覲祖以講學自命,惡漢、唐諸儒如讎。故是編宗旨,皆深以研求註、疏為戒。門户之見既深,是不可以口舌爭矣1。
【彙校】
1.“門户之見既深,是不可以口舌爭矣”,殿本無。
此木軒經說彙編六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焦袁熹撰。袁熹有《春秋闕如編》,已著錄。是編乃袁熹讀諸經《註疏》,閒為標識,其門人掇拾成編。凡《易》、《書》、《詩》、《三禮》、三《傳》、《爾雅》十經。而《書》僅三十四條,《周禮》僅十六條,《儀禮》僅一條,《公羊傳》僅九條,《穀梁傳》僅七條,皆殊寥寥,實止五經而已。其說《易》主義理,惟末列《說卦傳》諸條,推言卦象。然其門人編輯凡例,以為雜鈔諸書,非所自撰。說《詩》力排《小序》,而兼主叶韻;說《禮記》不考禮制,惟推言禮意;說《左傳》差詳,末附評語。如“虢叔死焉”句下註“怕人”二字,“王曰無之”句下註“如何瞞得”四字之類,蓋從其讀本鈔出。《爾雅》頗有考證,如“嫁”之訓“往”,引《列子》“將嫁于衛”句為證;“孟”之訓“進”,引班固《幽通賦》“盍孟晉以迨羣”句為證1,則皆郭璞、鄭樵所未及也。大抵袁熹究心《註疏》,時有所觸,隨筆記錄。本非有意著書,故其說往往泛及雜事。如因《左傳》懿氏之卜有“鳳皇”字,疏引《山海經》“首文曰德,翼文曰順”之語,遂譏崇禎甲戌進士文德翼之名為割截;因季友酖叔牙,遂議石崇以鴆鳥與王愷養之為晉政不綱;因長狄鄋瞞,遂論其國女子亦必長大,乃能配合生子,否則八尺之婦,不可配三丈之男;因公子宋嘗黿染指,遂記康熙中吳門進士顧三典因食一黿,暴下不止,遂殞其命。皆偶然筆記,非以談經。其門人過尊師說,一一錄而編之,遂為後人口實。觀其於《木瓜》一詩,前後兩解,但註前後不同,不敢删一存一。《狡童》一詩,說《詩》則以刺忽為非,說《左傳》又以刺忽為是,亦不訂正。又論齊桓九合兵車之會,原稿訛“兵”為“丘”,此無庸擬議,而亦云“丘車”當作“兵車”,但原稿作“丘”,不敢擅改。推信過甚,至有此失,反為其師之累,殆亦非袁熹意矣。末附《讀〈朱子語類〉》一卷,列之經說,殊為不類,尤見編錄之無體例也。
【彙校】
1.“盍”,殿本脱,《漢書·敘傳》載班固《幽通賦》云:“盍孟晉以迨羣兮,辰倏忽其不再”。
六經圖十六卷(通行本)
?國朝江為龍等編。為龍,桐城人。康熙庚辰進士,官吏部主事。是編皆以前人舊圖鈔錄成書。末附以《四書圖》,亦自諸書摘入也。
重編五經圖十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國朝盧雲英編1。雲英,廬江人。明江西布政司參政盧謙之曾孫2。以謙在永豐所刻《五經圖》原本行款參差,復釐定增補,以成是編。凡例稱所改正凡五百餘處。今以楊甲本與此相較,楊於《大易》有《象數鉤深圖》七十,此則存六十八;於《尚書》有《軌範撮要圖》五十有五,此則存七十三;於《毛詩》有《正變指南圖》四十有七,此則存四十有八;於《春秋》有《筆削發微圖》二十有九,此則存十五;於《周禮》有《文物大全圖》六十有五,此則存五十七;於《戴記》有《制度示掌圖》四十有三,此則存五十有一,增減多有不同。然大抵以楊書為藍本也。
【彙校】
1.據清雍正二年盧雲英刻本楊恢基序、王皜凡例,此書為王皜重編繪,盧雲英重刊。(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殿本“孫”下有“也”字。
冬餘經說十二卷(編修邵晉涵家藏本)
國朝邵向榮撰。向榮字東葵,餘姚人。康熙壬辰會試中式舉人,官鎮海縣教諭。此書雜釋諸經,凡《易說》二卷,《書說》一卷,《詩說》二卷,《春秋說》二卷,《周禮說》一卷,《儀禮說》一卷,《禮記說》一卷,《論語說》一卷,《孟子說》一卷。多引先儒成說,而辨其同異。如謂孔穎達兼領《五經正義》,然諸經分手編纂1,穎達未嘗統覈。《詩·般》正義引鄭註“九河周時齊桓公塞之,同為一”,稱:“鄭氏云齊桓公塞為一者,不知所出何書。”又《禹貢》正義亦引鄭註而釋之曰:“《春秋緯寶乾圖》云:‘移河為界2,在齊吕填閼八流以自廣。’鄭氏據此文為齊桓公塞之。”是撰《詩正義》者不知有《書正義》也。《左氏·哀十七年傳》衛侯繇辭云:“如魚赬尾,衡流而方羊裔焉。”《正義》謂“裔焉”為語助之辭,不當以“方羊”斷句。《詩·汝墳》正義又引《左傳》“如魚竀尾,衡流而彷徉”,以鄭衆註為證。是撰《左傳正義》者不知有《詩正義》也。其言頗切中歷代官書雜出衆手之病。其書則猶未完之稿,其子孫以簡端標識雜鈔而成也。
【彙校】
1.“諸經”,殿本作“五經”。
2.“界”,殿本作“略”,誤,據《尚書註疏·禹貢》“九河既道”句註文。
三傳三禮字疑六卷附春秋大全字疑一卷禮記大全字疑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吳浩撰。浩有《十三經疑義》,已著錄。是編因《十三經註疏》,明王鏊《震澤長語》稱其時惟汀州版存1。今汀州版不概見,世所行者惟明萬曆中北監版及毛晉汲古閣版,均有訛誤。而明代諸儒,《註疏》皆庋閣不觀。三《傳》、《三禮》尤幾成絕學,其版更乖舛不可讀。浩因取監本、毛本校其字畫之訛謬,集錄成編,凡三《傳》三卷,《三禮》三卷2。大抵推尋文句,未能有所考證。亦未能博徵互勘3,以定是非。後附《春秋大全》、《禮記大全》各一卷。二書為胡廣陋本,何足訂正?且坊本歧出,校此一本之誤,而他本之誤又不相同。欲盡校之,是畢世莫殫之功也。尤敝精神於無用之地矣。
【彙校】
1.“是編因《十三經註疏》,明王鏊《震澤長語》稱其時惟汀州版存”,殿本作“明王鏊《震澤長語》稱,《十三經註疏》惟汀州板存”。
2.“《三禮》三卷”,殿本脱。
3.“勘”,殿本作“考”。
經史辨疑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朱董祥撰。董祥有《讀禮記略》,已著錄。是書前有目次,載辨經者三十二條,辨史者二十三條,當為五十五條。此本僅五十一條,蓋經、史各闕二條。其中辨“繼父同居”一條,徐乾學《讀禮通考》嘗採用之。然全書好為新說,未見根據。如謂“《喪服》‘大功’章曰‘為人後者降其昆弟’,則知伯叔父母不降,‘小功’章曰‘為人後者降其姊妹適人者’,則知姑不降也。凡人無子以嫡兄弟之子為後,本生父母降為伯叔父母,期1,本生兄弟姊妹降為伯叔兄弟姊妹,服大功,禮也。第伯叔父、諸姑則仍嫡也,曷為而概降之哉?《家禮》大功概及伯叔父母,小功及姑適人,於禮未當。”今考“斬衰三年”章曰:“何如而可為之後,同宗則可為之後。”疏曰:“同宗謂同承别子一宗之內。”是雖族遠而宗同者亦得為後,本篇自有明文。董祥獨據嫡兄弟之子何也?至於經云:“為人後者降其昆弟,不及世叔父母。降其姊妹適人者,不及姑。”猶“齊衰不杖期”章但載世叔父母不及姑,而鄭註則云為姑在室亦如之;但載昆弟不及姊妹,而鄭註則云為姊妹在室亦如之;但載為衆子不及女子子,而鄭註則云女子子在室亦如之。又焉得謂經文偶省,即本未嘗有此服哉?至小功降服並及姑適人,始於《開元禮》。而董祥歸之《家禮》,尤誤。董祥又謂:“《喪服小記》曰‘妾母不世祭’,蓋言祀妾之禮當殺耳。《小記》本文曰:‘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禮,有牲曰祭,無牲曰薦。易牲則不用牲矣,不用牲則謂之薦,不謂之祭。豈絕之而不祀耶?註家以為子祭孫不祭,非也。不世祭者,非惟孫不為祭,即子亦不得為祭。”據董祥此說,即《小記》“世”字內兼統子孫言,世世俱得薦,特不得祭耳。但考《雜記》曰2:“主妾之喪,則自祔至于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于正室。”是妾之子祭其母,明曰祭,不曰薦,則何妾不得祭之有乎?又《隱五年》:“考仲子之宫”,《穀梁傳》曰:“禮,為其母築宫3,使公子主其祭。”註曰:“公子者,長子之弟及妾之子。”是公子祀妾母,禮得稱祭之顯證也。而董祥謂不得祭,尤為不根。又《禮》凡言“易牲”,非謂不得用牲也。《小記》曰:“士祔于大夫則易牲”,註曰:“不敢以卑牲祭尊也。大夫少牢。”據此,則是易士之牲,用大夫之牲。義主隆,不主殺。故《小記》又曰:“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註:“易牲而祔4,則凡妾下女君一等”,是方易妾之牲,用女君之牲。而董祥反以易牲為不用牲,誤矣。又《小記疏》曰:“妾與女君牲牢無文。既云‘易牲’,故註云‘下女君一等’。若女君少牢,妾則特牲;若女君特牲,妾則特豚。”據此,則妾得有牲可知。而董祥謂妾不得有牲,總由誤會經文“易牲”二字耳。其他若以郊為天地合祭;中月而禫為二十五月;三代不改時,亦不改月,太襲前人已廢之說。至謂置閏當在四季之月,及解《螽斯》“揖揖”為“拱揖”之揖,則又杜撰顯然者也。
【彙校】
1.“期”,殿本脱,即“齊衰不杖期”,為世叔父母服之。
2.“但”,殿本無。
3.“母”,殿本脱,據《春秋穀梁傳·隱公五年》原文。
4.“祔”,殿本作“祭”,誤,據《喪服小記》“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句註文。
經玩二十卷(山西巡撫採進本)
?國朝沈淑編。淑有《周官翼疏》,已著錄。此書錄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中文字之異者為六卷,次以經傳中文字互異,及錄《春秋左傳》分國土地名1、職官、器物、宫室之類為四卷,次輯註疏《十三經》瑣語為四卷。其檢覈之功,頗為勤篤,然無所考證發明。若《毛詩異文補》之全引偽申培《詩說》,尤失考也。
【彙校】
1.“分”,殿本作“中”,誤,清雍正七年刻本此書分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帙,其匏、土二帙為“《春秋左傳》分國土地名”。
三經附義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李重華撰。重華字君實,號玉洲,吳江人。雍正庚戌進士1,官翰林院編修。是編所說,凡《易經》二卷,《書經》二卷,《詩經》二卷。於《易》皆推求於反對、正對之閒,中引閩本異文者十八條,惟賁卦“小利有攸往”一條、中孚卦“信及豚魚”一條、既濟卦“小亨”一條,重華不以為然,餘皆從之。其所據實皆郭京《周易舉正》之文,不知何以稱閩本。京書訛託王、韓,宋趙以夫、王應麟諸人皆排其謬。重華取之,亦好奇之過歟?又謂《繫辭》所釋十九爻,皆《文言傳》之文,王弼輩將經文參雜,遂遺入《繫辭傳》中。折中尚未歸正,古本不如是也。案王弼以前之古本,無可考矣。晁、吕以來之古本,一一可稽,並無十九爻原在《文言傳》之本。惟元吳澄作《易纂言》,始以臆見移之。而重華以為古本,誤之甚矣。其說《書》亦多臆斷。如謂《堯典》“象恭滔天”當作“饕餮”,音聲相近,由伏生之女口授而訛。然《漢書·藝文志》稱:“秦燔書禁學,濟南伏生獨壁藏之,漢興亡佚,求得二十九篇2,以教齊魯之閒。”《儒林傳》及王充《論衡》亦同。是伏生本自有書,獨遭亂亡失,百篇僅存二十有九。自衛宏定《古文尚書》序,以今文詰屈,始造為伏生之女口授晁錯之說。其事本無根據,重華乃因此以改經,未為至當。其於古文之偽,亦灼然能解,而又執後世文體,揣度經文。謂若無《舜典》之首二十八字,“則‘釐降’以下徑接‘慎徽五典’,文勢究不和順。必須此段另起一頭,通篇始有綱領。”則又騎牆之見。他如謂:“《竹書紀年》成王十一年命周平公治東都,沈約註平公即君陳,伯禽之弟。鄭康成以君陳為周公之子,蓋據此。”案《竹書》及約註皆屬偽本,固不必論。即姑以真本論之,約註作於梁代,《竹書》出於晉太康中,康成惡得而據之耶?其說《詩》較二經為詳,頗欲推求言外之意,勝於株守文句者,而亦每以好生新意失之。如《燕燕》篇謂:“戴媯大歸,莊姜送之,恐其不終不慎3,美之而實戒之。”又曰“‘先君之思,以勖寡人’,勖戴媯也。而反言勖寡人,此立言之妙也。春秋時妾媵歸國,鮮克有終,懷嬴與焉。其明徵已”云云。案《史記·年表》,魯隱公之元年,當衛桓公之十三年。桓公以隱公四年見弑,在位已十七年。計其年雖至幼弱,已在二十以外,則戴媯之年已在四十外矣。既非盛顏,諒不慮其改節。不合者一。且《春秋》妾媵見出而嫁者,惟齊桓蔡姬有明文。遽以為無不鮮終,亦涉武斷。不合者二。懷嬴,秦穆公之女,晉懷公之嫡妃,實非妾媵。其備奉匜之數,乃在文公。不合者三。此豈非循文生義,不加深考之過乎?至於晉風名唐,亦猶邶、鄘之因舊地。而重華謂唐叔封唐,號仍其舊。其子孫雖有失德,而猶狎主夏盟,皆始封之遺澤。亦傷穿鑿。特以三經較之,則所得視《易》、《書》為多耳。
【彙校】
1.庚戌為雍正八年,然乾隆元年《江南通志》卷一二四《進士篇》載雍正甲辰科陳德華榜進士續榜:“李重華,吳江人。”乾隆《吳江縣志》卷二四《科舉志》亦載李重華為雍正二年甲辰科進士,而雍正八年庚戌科無同名者。(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求”,殿本作“獨”,誤,據《漢書·藝文志·六藝略》原文。同書《儒林傳》作“獨”。
3.“終”,殿本作“忠”。
松源經說四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國朝孫之騄撰。之騄所輯《尚書大傳》,已著錄。是編皆說經之文。或提舉一義,各立篇題。大抵薈稡成說而不能自研經義,其體例頗近於策略。又以所作《檡山學記》、《新荷賦》、《括蒼山賦》雜列於第一卷中,尤非說經之體。
心園說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郭兆奎撰。兆奎有《書經知新》,已著錄。是書於《四書》及《易》、《書》、《春秋》諸經,各摘舉而詮釋之,然淺近特甚1。如“子在齊聞韶”,謂:“須知夫子之聞不是季札觀樂”;“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謂:“此章獨舉惠之和以明其介”,皆里塾訓蒙之語2,别無創獲。又釋《尚書》“敬授人時”,多論西洋推測之法為臆造,且議其“所載《月令》僅取‘東風解凍’一條,而於迎春祈穀之大、覆巢殺胎之禁,一切不載”云云。不知取《月令》之文分為七十二候3,自《逸周書》已然,并非始自歐邏巴人也。
【彙校】
1.“淺近特甚”,殿本作“所得頗淺”。
2.“里塾訓蒙之語”,殿本無。
3.“之文”,殿本無。
六經圖六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皜撰。皜字又皓,號雪?(“?”字見周伯琦《六書正訛》。蓋不知“江”字古亦音“工”,遂别造此字,取“工”字諧聲,反以《說文》“鴻”字為俗體。皜不知其誤而從之,亦好奇之過也),六安人。是編刻於乾隆庚申,取《六經圖》舊本,稍加損益。凡所補校,具列於每卷之末。其中如《書經圖》中所繪十二章服,日為三足烏形,已自非古;月作白兔搗藥形,杵臼宛然,曾唐、虞而有此說乎?《周禮圖》中所繪墨車,以四馬盡置兩轅之中,亦全不解古車之制。如此之類,皜毫無訂正1,其校補概可見矣。
【彙校】
1.“皜毫無訂正”,殿本作“皆無所訂正”。
十三經字辨無卷數(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陳鶴齡撰。鶴齡字瑤賓,南通州人。初著有《五經四書字辨》1,後又自為補訂,以成此書。刻於乾隆乙酉。前為校畫,後為校音,皆多舛漏。所謂《十三經》者,為《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易》、《書》、《詩》、《春秋》、《禮記》、《周禮》、《儀禮》、《爾雅》。無論古無此例。即以所列計之,如分三《傳》為三,則加《四書》為十四;如併三《傳》總為《春秋》,則又為十二,於數亦不相合也。
【彙校】
1.“有”,殿本無。
古學偶編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舊本題潛山張絅撰,不著時代。考明代有吉水張絅,嘉靖癸未進士,官河南巡撫,非潛山人也1。書中自註云:“本之御製《周易述義》”云云,則知其為近時人2。書止三卷。一曰《觀物篇》,皆述《易》旨,猶圖書家恒談。一曰《月令夏小正同異說》,參校頗詳,而牽引《先天易圖》,則橫生枝節。其言醫書九十二候,不知所據。考宋林億等校正《素問》有此文,然億等所述乃《唐月令》,非醫書也。《春秋天王辨》謂特書則稱天,合書則稱王。其特書而不稱天者,乃闕文。孔子無貶削天王之理。其說甚正,然亦先儒舊義也。
【彙校】
1.“不著時代”至“非潛山人也”,殿本無。
2.殿本“人”下有“也”字。
九經圖無卷數(福建巡撫採進本)
國朝楊魁植編。其子文源增訂。魁植字輝斗,文源字澤汪,長泰人。是書以信州學宫石刻《易》、《書》、《詩》、《禮記》、《周禮》、《春秋》六經圖,析《春秋》三傳為三,而益以《儀禮》為九經。其信州石刻原本殘脱者,則仍闕之。但其中如《易》既載河圖、洛書,又載古河圖、洛書二圖,一為旋毛,一為龜坼,據明以來之偽本1,殊為失考。末復載邵子《皇極經世》、司馬光《潛虚》、關朗《洞極》、揚雄《太元準易》、《運會歷數》等圖,皆《易》外支流,亦失之泛濫。《書》不載序而《詩》獨載序,例不畫一。所註地理皆沿石本之舊。如魯云“今仙源縣”、荆山云“今襄州”之類,時代未明。《春秋列國表》內增入孔子,亦非體例。《三禮》皆剿聶崇義、楊復諸圖,而喪禮及行禮諸圖又删不載。蓋科舉對策之本,不足以資考據也。
【彙校】
1.“明以來”,殿本作“元吳澄”。
說書偶筆四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丁愷曾撰。愷曾字萼亭,日照人。是書一卷、二卷說《大學》、《論語》、《中庸》。三卷說《孟子》,附以《四書補遺》及《宗獻九獻歌括》。四卷一為《〈大學〉、〈孟子〉、〈王制〉、〈周禮〉造士之制》,一為《〈虞書〉三苗辨》,一為《〈天官〉九賦斂財賄解》,一為《冬官考》,一為《古建國分田原非死法》,而附以《說詩》。前有李在坊序,稱愷曾之子東生就其寫於書文者,蕞錄成帙。則愷曾偶然筆記,本無意於著書,故皆鄉塾課授之語。而說“行夏之時”句,至載時文二比以為程式。在坊序又稱:“明永樂閒,有專以詆朱註為能者,上其所著書。成祖深加譴責,急命火其書,磔其人。”考楊士奇《三朝聖諭錄》載:“永樂二年,饒州府士人朱季之獻所著,專斥濂洛關閩之說。上覽之怒甚,敕行人押季之還饒州,會布政司府縣官及鄉之士人明論其罪,笞以示罰。而搜檢其家所著書,會衆焚之。”則但火其書耳,無磔人之事。在坊意在尊朱,故偽造此說,不足據也。
經解五卷經義雜著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黄文澍撰。文澍字雨田,一曰穀田,又曰穀亭,豐城人。是編每卷首題曰《桃穀山房稿》,而側註其下曰《石畦集經解》、《石畦集經義雜著》。蓋《桃穀山房稿》者,其集之總名。《石畦集》者,其稿中之一種。《經解》諸書,又其集中之子部也。《經解》凡《易》二卷,《書》一卷,《詩》、《春秋》共一卷,《禮》一卷。《易》多衍圖書之學。書多辨《禹貢》山川,因而蔓延於輿地形勝,為經所不載者。《詩》最寥寥,惟主廢《小序》而尊《朱》傳。《春秋》多排擊三《傳》。《禮》多拘泥古制,糾時俗之非。大抵皆衍宋儒舊說。《經義雜著》凡序四篇、說十一篇、辨二篇,大旨亦不出所著《經解》之內。其《顏子心齋坐忘辨》二篇1,乃《莊子》之文,無關經義,泛濫及之。亦猶《經解》之中,因解《禹貢》而及五嶺以南山川脈絡考也。書祇一卷,而標題乃曰“卷之一”。或刊版未竟,抑裝緝者有所遺歟?
【彙校】
1.“心齋”,殿本作“心齊”,誤,《莊子·人閒世》:“顏回曰:敢問心齋?仲尼日: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氣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齋也。”,《莊子·大宗師》:“顏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謂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蹵然曰:‘何謂坐忘?’顏回曰:‘墮枝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右五經總義類四十三部,三百四十九卷(內七部無卷數)1,皆附存目。
【彙校】
1.“三百四十九卷”,殿本作“三百五十一卷”,實著錄三百四十七卷。
案:先儒授受,大抵專治一經。其兼通諸經,各有論說者,鄭康成以下曠代數人耳。宋以後著作漸夥,明以來撰述彌眾。非後人學問遠過前修,精研之則見難,涉獵之則見易。求實據則議論少,務空談則卷軸富也。孫承澤鈔撮經解諸序,寥寥數卷,亦命之曰《五經翼》,則孰非兼通五經者哉。略存其目而不錄其書,古今人巧拙之異、華實之分,亦大概可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