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四 經部二十四
禮類存目二
批點檀弓二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舊本題宋謝枋得撰。枋得字君直,號疊山,信州弋陽人。寶祐四年進士,宋末為江東制置使。臨安破後,即弋陽起義兵。兵潰後遯跡浦城。元福建行省魏天佑迫脅送燕京,遂絕食而卒。事蹟具《宋史·忠義傳》1。是編莫知所自來。明萬曆丙辰,烏程閔齊伋始以朱墨版刻之2。齊伋序稱得謝高泉所校舊本,亦不言謝本出誰氏。書中圈點甚密,而評則但標章法、句法等字,似孫鑛等評書之法,不類宋人體例。疑因枋得有《文章軌範》,依託為之。又題“楊升庵附註”,而與慎《檀弓叢訓》復不相同。據齊伋序,稱:“彙《註疏》、《集註》、《集說》諸書,去其繁而存其要,以著於簡端。”則齊伋之所加,非慎原註也。蓋明季刊本,名實舛互,往往如斯矣。
【彙校】
1.《宋史·忠義傳》無謝枋得,其本傳在卷四二五。(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2.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著錄嘉靖丙辰姚安府刊本《檀弓叢刊》二卷,書目下題“附謝疊山批點”。(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一卷(通行本)
舊本題元吳澄撰。其書以七十二候分屬於二十四氣,各訓釋其所以然。考《禮記·月令》本無七十二候之說,《逸周書·時訓解》乃以五日為一候。澄作《禮記纂言》,亦引《唐月令》分著五日一候之義,然不聞更有此書。其說以經文所記多指北方,非南方之所習見,乃博考《說文》、《埤雅》諸書,兼訪之於農牧,著為此編。然考證名物,罕所發明。又既以螻蟈為土狗,又載鼯鼠五技之說,自相矛盾。既以虹為日映雨氣,又引虹首如驢之說,兼採雜書,亦乖解經之法。疑好事者為之,託名於澄也1。
【彙校】
1.“疑好事者為之,託名於澄也”,殿本作“疑託名也”。
檀弓叢訓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楊慎撰。慎字用修,號升庵,新都人。正德辛未進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以諫大禮,謫戍滇中。事蹟具《明史》本傳。此本前有慎自序,後有永昌張含跋。蓋慎在滇中,採鄭、孔、賀、陸、黄、吳諸家註義,以補陳澔《集傳》所未備1。然如胡寅以檀弓為曾子門人,與子思同纂修《論語》2,魏了翁又斷為子游門人3。此書既單行,何得於著書之人略而不敘,但引孔疏數言,無所訂正。又言思為子遊之子,註復遺之。至大夫遣車五乘,與《周官·典命》之文不合者,亦未置一語。蓋邊地無書,姑以點勘遣日,原不足以言詁經也4。
【彙校】
1.“《集說》”,底本作“《集傳》”,據殿本改。元陳澔《雲莊禮記集說》十卷,《總目》卷二一著錄。
2.“《論語》”,殿本作“論說”,誤,《經義考》卷二百十一《古論語》條引胡寅曰:“子思、檀弓皆纂修《論語》之人。檀弓亦曾子門人。”
3.魏了翁《鶴山先生大全集》卷一百八《師友雅言上》曰:“《檀弓》必子游之門人所記。蓋其語專美子游,而於曾子、有子輩則差貶之。”非謂檀弓為子游門人。
4.張含跋明言,點勘乃其父所綴。(王文才:《楊慎學譜》)
就正錄禮記會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宗周撰。周字維翰,興化人。嘉靖辛卯舉人,官至馬湖府知府。是編於先王之制、先聖之言多以意斷制,懸定是非。其意皆不考於古,其體亦近於語錄,頗不雅馴1。
【彙校】
1.“頗不雅馴”,殿本無。
禮記明音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王覺撰。覺,江陰人。《江南通志》作武進人。嘉靖辛丑進士。書末有南京禮部郎中巴郡劉起宗跋,稱“溝東王子”。溝東蓋其别號也。是書大抵據陳澔《集說》,專標字音,因書而及其義,因聲而及其形。其所引諸書,删節詳略,初無體例,亦閒有不著出典者。雖於訂正俗讀,不為無功,要亦鄉塾課蒙之本而已。
禮記集說辨疑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戴冠撰。冠字章甫,長洲人。以選貢授紹興府訓導。是書所論,凡《曲禮》六條,《檀弓》九條、《王制》三條、《曾子問》二條、《文王世子》一條、《禮器》一條、《郊特牲》一條、《內則》五條、《玉藻》二條、《大傳》一條、《少儀》一條、《喪大記》二條、《祭義》一條、《表記》一條、《緇衣》一條,蓋未竟之書也。嘉靖丁未,陸粲刊冠所作《濯纓亭筆記》,附載於末。然筆記為雜說,而此書究為經解。今仍析為二,各著錄焉。
禮記集註三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徐師曾撰。師曾有《今文周易演義》,已著錄。是書以陳澔《集說》為未得經義,故别採先儒舊說以為此註。於鄭、賈註疏閒能體會,然訾斥經文者不一而足。如《曾子問》云:“如將冠子而未及期日1,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除喪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於太廟,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師曾謂:“齊衰、大小功待除而冠,未為遲,何必因喪而冠?冠禮三加而醮,冠畢而醴。若諸侯大夫服賜服,不云‘三加’,安得有醮而無醴?”遂指二句為誤,當云“有冠醴,無冠醮”。蓋師曾以《儀禮·士冠禮》之三醮一醴並為周人一代之制,故謂三醮之時各有醮,冠畢而又醴。今經文既無“三加”,則第當有醴,不當有醮。不知周制三加之時並無三醮,待冠畢而始一醴耳。其三加、三醮乃殷禮,故經文次在冠畢而醴之後,先本朝而後前代也。《士冠禮》鄭註、賈疏甚明。此經因遭喪殺禮,故改冠後之一醴為一醮,自用周制。師曾不考註、疏,誤執殷禮,故有是說。蓋於《三禮》經義未能融合,僅隨文而生義。宜其說之多誤也。
【彙校】
1.殿本“如”上有“至”字,衍,據《禮記·曾子問》原文。
禮記日錄三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黄乾行撰。乾行字玉巖,福寧人。嘉靖癸未進士1,官至重慶府知府。是書首有嘉靖乙卯鍾一元序,言乾行“以是經掇科第,拜京秩,膺命相禮衡藩,乃以公之士類”。今觀其書,割裂《周禮》、《儀禮》,散綴於《禮記》之中,不復别識。與朱子《經傳通解》之例,已大相剌謬。又以小學故實竄入經文,混合為一,尤為龐雜。其註或一節附論一篇,或十餘節附論一篇,多牽引道學語錄,義皆膚廓。
【彙校】
1.雍正《福建通志》卷三六《選舉志》載福寧黄乾行為嘉靖三十二年癸丑科進士,非嘉靖癸未(二年)。(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禮記輯覽八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徐養相撰。養相,睢陽衛籍,鳳陽人。嘉靖丙辰進士。其書蓋為科舉而設,不載經文,惟以某章某節標目,循文訓釋,不出陳澔之緒論。
禮記要旨補十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舊本題“戈九疇撰,聞人德行增補”。蔡必大序又稱:“古睦守戈公以聞人先生舊所傳《要旨》版行1,先生獨弗是,曰是吾土苴也。因取舊稿改竄補綴,以備一家之言。”據此,則是書始終出德行手,九疇特刊行之耳,與標題殊相矛盾。又朱彝尊《經義考》載聞人德行《禮記要旨補》十六卷,又載戈九疇《禮記要旨》十六卷。戈氏書既載其後,不應聞人氏書先云補,尤為舛互。此本僅有十卷,而兼題二人之名。其書乃鄉塾講章,每節下綴以破題,最為猥陋。殆書賈以二家之言合併竄亂,以成此本歟?明季坊本,其不足信類如此,不足深詰也。九疇字雨泉,錦衣衛人,嘉靖己未進士。據蔡必大序,其官為嚴州府知府。德行字越望,餘姚人,嘉靖戊戌進士。據吕本序,其官乃由翰林外謫。其詳則均不可考矣。
【彙校】
1.“古睦守”,殿本作“古陸守”,誤,據《宋史·徽宗本紀》及《地理志》,北宋宣和三年改睦州為嚴州。故嚴州又稱古睦。
禮記中說三十六卷(內府藏本)
明馬時敏撰。時敏字晉卿,陳留人。隆慶中貢生。是編不載經文,但如坊刻時文題目之式,標某章某節,而敷衍其語氣。其名“中說”者,謂折衆說而得其中也。然大旨株守陳澔《集說》,未見其折中者安在。
禮記新義三十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湯三才撰。三才字中立,丹陽人。朱彝尊《經義考》敘其書於王翼明、趙宧光之前,蓋隆慶、萬曆閒人也。前有其子道衡序。其書與先儒傳註多所牴牾,如解“純素”,謂“純”字不當讀“準”;解“負劍辟咡”,謂“負劍”為長者背負童子,皆不可為訓。惟於名物度數偶有考證,閒或可備一解耳。
禮記疑問十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姚舜牧撰。舜牧有《易經疑問》,已著錄。是書依文訓義,多作語錄之體。閒有新說,則多與經義違背。如《曲禮》:“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鄭氏註:“純,緣也。”《玉藻》曰:“縞冠玄武1,子姓之冠也。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孤子,衣純以素。”訓最明晰。舜牧乃云:“《論語》:‘麻冕,禮也,今也純,儉。’此‘純’字亦將作飾緣解乎?”是併字義未及詳考,而漫與鄭、孔為難也。
【彙校】
1.“玄武”,殿本作“元武”,乃避康熙諱。
檀弓輯註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陳與郊撰。與郊字廣野,海寧人。萬曆甲戌進士,官至太常寺少卿。是書惟解《檀弓》上、下二篇。於鄭註全錄,於孔疏則删繁存簡,謂之“疏略”。其陳澔諸家之說,則分行附書,各略以已意為論斷。所論如《檀弓》名篇取首二字,不從《正義》非門徒而達禮之說;“孔子少孤”一條,釋“其慎也”即如字,謂“必誠必信曰慎”,不從鄭氏改“慎”為“引”之訓,皆有可取。然於喪禮異同,反無是正,未免舉小而遺大耳。
檀弓述註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林兆珂撰。兆珂有《詩經多識編》,已著錄。是書集鄭註及諸家之說而斷以己意。如“二三子羣居則絰”,辨鄭註以為朋友之非;“速貧速朽”取方希古之言,以為傳者之繆,皆為有見。惟經文加以評點,非先儒訓詁之法。如王廷相論“立後”、“笄榛”與王應麟考證“蒼梧”之類,皆事關經義,而轉與論文剩語列在上方,亦非體例也。
禮記通解二十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郝敬撰。敬有《周易正解》,已著錄。言《禮記》者當以鄭註為宗。雖朱子掊擊漢儒,不遺餘力,而亦不能不取其《禮》註。蓋他經可推求文句,據理而談,《三禮》則非有授受淵源,不能臆揣也。敬作此註,於鄭義多所駁難,然得者僅十之一二1,失者乃十之八九。如謂“未仕者不稅人”,“稅”當為“襚”;“國君七个,遣車七乘”,“个”字同“介”;《月令》“冬祀行”是祀井,非祀道塗之行,若祀道塗,則祀土矣;又謂“鄉人禓”是袒裼相逐,不讀為“陽”,鄭訓為“强鬼”,非也;又謂“動乎四體”為人之四體,非龜也。凡此之類,有前人已言者,亦有自立義者2,固足以匡鄭氏之誤。至於《曲禮》“蔥?處末”,鄭訓“?”為熟蔥,本自不誤。蓋上文有膾、炙,有醯、醬。膾為細切之肉,腥細者為膾,炙為炮肉,皆二物也。蔥、?分生熟,亦承上二物而來。而敬引“井渫不食”,謂“?”即“渫”字,通為“屑”,蓋蔥屑也。考之《爾雅》、《說文》、《玉篇》、《廣韻》諸書,古無訓“?”為“屑”者也。又謂:“‘醆酒涚于清,汁獻涚于醆酒,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3’,本以茅泲醴盛於醆,和之以水,加鬱金汁以獻,如今人以水和飲陳酒之類。‘舊澤’謂舊酒醲厚如膏澤。鄭援《周禮》,謂明酌為事酒,醆酒為盎齊,清為清酒,汁獻作汁沙,舊澤當作舊醳,皆誤。”今詳推鄭義,皆援據精詳,無可駁詰。敬乃以意更易,徒形臆斷。又謂:“襲上有衣,不宜又加以裼,多衣則累,古義不明。”不知錦在裘上,上有絅衣,經典分明,何可居今而議古?又謂“孚尹”,孚為信,尹為割,鄭作“浮筠”者非。不知玉之浮光旁達,猶誠信之及人,若第訓“孚”為“信”4,則下文固有“信”字在,豈非重文累句乎?大抵鄭氏之學,其閒附會讖文以及牽合古義者,誠不能無所出入,而大致則貫穿羣籍,所得為多。魏王肅之學百倍於敬,竭一生之力與鄭氏為難,至於偽造《家語》,以助申己說。然日久論定,迄不能奪康成之席也。敬乃恃其聰明,不量力而與之角,其動輒自敗,固亦宜矣。
【彙校】
1.“之”,殿本脱。
2.“亦”,殿本無。
3.“與醆酒”,殿本脱,據《禮記·郊特牲》原文。
4.“孚”,殿本作“字”,誤。
禮記新裁三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童維巖撰。維巖字叔嶷,錢塘人。其書但標舉題目,詮發作法。蓋鄉塾課本,專為制義而設者。
檀弓原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姚應仁撰。應仁字安之,徽州人。是編取《檀弓》上、下二篇,删節陳氏《集說》,益以諸家評註,而參以已意,亦往往失之臆斷。如“何居”之“居”,謂不應音“姬”,當作“何處”講,則併不知古義。又“君子有終身之憂,故忌日不樂”,蓋以喪期有限,而思慕無窮,故於此日戒之終身。而應仁謂:“一日不足以概終身,唯曾子不忍食羊棗,謂之日日忌”,尤曲說矣。
禮記說義集訂二十四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楊梧撰。梧字鳳閣,一字嶧珍,涇陽人。萬曆壬子舉人,官青州府同知。是書不載經文,但如時文題目之式,標其首句,而下註曰幾節。大旨以陳澔《禮記集說》、胡廣《禮記大全》為藍本,不甚研求古義。如鄭註釋“曾子吊于負夏”一條1,謂“填池”當作“奠徹”。胡氏詮謂池以竹為之,衣以青布,所謂“池視重霤”者。填者縣也,魚以貫之,謂將行也。與鄭大異。而此書但云“填池”當作“奠徹”,不言本自康成,亦不復考訂同異。又如“孺子??”一條,論設撥之制,謂設撥是設置撥榆沈之人。蓋以榆性堅忍,所謂“不剝不木2,十年成穀”者,性沈難轉,故設撥以撥輴。其說本諸陸佃,與鄭註讀“撥”為“拂”者迥殊,亦不題出陸名及參校鄭義。凡此之類,不可勝數。蓋鈔撮講章,非一一採自本書,故不能元元本本,折衆說之得失也。
【彙校】
1.“釋”,殿本作“說”。
2.“木”,殿本作“休”,誤,《齊民要術》卷五載:“諺曰:不剝不沐,十年成穀”。
禮記纂註三十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湯道衡撰。道衡字平子,丹陽人。萬曆丙辰進士,官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其父三才嘗作《禮記新義》三十卷,已著於錄。此本乃道衡居憂之時,自採陳澔《集說》、徐師曾《集註》,掇其所長,裒為一編,而以己所偶得附載書之下方,故名《纂註》。與《新義》截然二書,卷首標題亦不名《新義》。而李維楨、胡士容二序皆稱曰《禮記纂註新義》,竟合兩書而一之,殊為舛誤。朱彝尊作《經義考》,但載三才書,而不及此書,殆亦誤以為一也。獨是刊書之時,道衡尚在,不應不一視維楨、士容之序,遽授之梓。此則理所不可解耳1。
【彙校】
1.今存明刻本《禮記新義》三十卷《禮記纂註》三十卷配套,《新義》題“父中立湯三才命意,男平子湯道衡撰述”,《纂註》題“宋陳澔集說,明徐師曾集註,湯道衡纂輯”,則兩書均成於湯道衡手。次第付刻,合印行世,李、胡二序皆為二書合序,故稱《禮記纂註新義》。《經義考》只載《新義》,或僅見《新義》,未見《纂註》,謂朱氏誤二書為一書,亦無根據。(杜澤遜:《四庫提要條辨》)
禮記手書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
明陳鴻恩撰。鴻恩,黄岡人,萬曆中舉人。此書成於崇禎癸未,乃鄉塾課蒙之本1。
【彙校】
1.癸未為崇禎十六年。唐振吾廣慶堂刻本作《禮記手說》,前有《敘禮記手說》,末署“崇禎四年辛未冬日,黄岡陳鴻恩無補父自識,男公珩書”,文云:“雲署閑甚,偶以課子,手之錄成,□人有同是業者見之,曰是可梓付之剞劂。”可知此書崇禎四年辛未前已成,乃自為課子而作。《都察院副都御史黄交出書目》亦著錄為《禮記手說》。(胡露周錄祥:《四庫全書總目·經部》禮類、春秋類存目補正;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檀弓通二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徐昭慶撰。昭慶有《考工記通》,已著錄。此編亦取便於初學,體例與所解《考工記》同。其釋“曾子易簀”一章,謂寢簟無定制,不過大夫華而士樸。案古制流傳,雖不可悉考,然以席之重數與夫紛純1、黼純之異及車旂衣服之别推之,則大夫、士之簟亦必有辨。既明曰大夫之簟,則簟為大夫之制明矣,不必好立異說也。
【彙校】
1.“紛純”,底本作“粉純”,據殿本改。《周禮·司幾筵》:“凡大朝覲、大饗射,凡封國、命諸侯,王位設黼依,依前南鄉設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加次席黼純,左右玉幾。”
禮記意評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朱泰貞撰1。泰貞字道子,海鹽人。萬曆丙辰進士,官至監察御史。漢儒說《禮》,考《禮》之制。宋儒說《禮》,明《禮》之義,而亦未敢盡略其制。蓋名物度數,不可以空談測也2。泰貞此書乃棄置一切,惟事推求語氣。某字應某字,某句承某句,如場屋之講試題,非說經之道也。
【彙校】
1.明天啟五年楊師孔刻本題“東海道子朱泰禎著”,《浙江採集遺書總錄》、《兩江第二次書目》亦作朱泰禎。(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2.“而亦未敢盡略其制。蓋名物度數,不可以空談測也”,殿本無。
說禮約十七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許兆金撰。兆金字丙仲,餘姚人。天啟中貢生,官弋陽縣知縣。是書乃坊刻講章,於名物制度絕無考證1。其註《王制》有曰:“三命元〔玄〕,再命絺。”考《周禮》“孤四命絺冕”,非“再命”也。如此者比比而是,亦太疏舛矣。
【彙校】
1.明天啟七年郎九齡等刻本此書卷首有劉廷佐、陳良佑、範有韜三序,次參閱姓氏,列師友門人數十人,末列“弋陽清軍郎九齡、督糧謝廷璋、參政金棟、署學教葉景先、司訓董籥、吳淑、鄉紳李調鼎、範有韜、黄榜、黄中焜同梓。梓人萬登。”則顯系弋陽鄉紳所梓,非“坊刻講章”。(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禮記敬業八卷(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明楊鼎熙撰。鼎熙字緝庵,京山人。崇禎庚午舉人1。是書專為舉業而作,徑以時文之法詁經。又删去《曾子問》、《明堂位》、《喪服小記》、《喪大記》、《奔喪》、《問喪》、《閒傳》、《三年問》、《喪服四制》九篇2。宋人《禮部韻略》凡字出喪禮者不載,已為紕謬,然未敢删經也。至明代而喪禮不命題,士子亦遂棄而不讀3。如鼎熙輩者,汩於俗學4,乃併經文去之。時文盛而經義荒,此亦一驗矣。宋人亦以《檀弓》為喪禮,故“何居”之“居”,《韻略》不載,楊伯嵒《九經韻補》欲增之。此篇獨有《檀弓》,蓋以坊選古文多錄之,以為有資於八比,故不敢去也。
【彙校】
1.雍正《湖廣通志》卷三五《選舉志·舉人》“天啟元年辛酉鄉試榜”有楊鼎熙,註“京山人”。卷三二《選舉志·進士》“崇禎元年戊辰劉若宰榜”亦有楊鼎熙。光緒《京山縣志》卷十三《儒林列傳》有其傳,云:“楊鼎熙,字伯元,號緝庵,崇禎戊辰進士。”(胡露周錄祥:《四庫全書總目·經部》禮類、春秋類存目補正)
2.明崇禎刻本卷八尚有“服問第三十六闕”,則所闕凡十篇。(同1)
3.“遂”,殿本無。
4.“如鼎熙輩者,汩於俗學”,殿本無。
讀禮記略記四十九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朱朝瑛撰。朝瑛有《周易略記》,已著錄1。是書以一篇為一卷,每段之下附以註,無註亦存經文。其研究典物,有裨於實義者僅十之一,餘皆詮釋文句而已。至於“三年一禘,五年一祫”之說,謂不可信,考證尤疏。惟前有《三禮總論》,言異同之故,乃頗有可採。
【彙校】
1.《總目》卷八著錄朱朝瑛撰《讀易略記》。
檀弓評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牛斗星撰1。斗星字杓司,杭州人。是編每章皆摘錄陳澔《集說》,而以評語載於上闌。如唐韓愈、宋謝枋得、元吳澄、明楊慎、茅坤諸家悉採入之,而謝氏之說獨多。
【彙校】
1.明末刻本《檀弓》二卷,上卷卷首題“武林牛斗星閱”,下卷題“武林周楫閱”,則當為二人分作。(胡露周錄祥:《四庫全書總目·經部》禮類、春秋類存目補正)
禮記提綱集解四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邱〔丘〕元復撰。元復字漢標,號嵋庵,諸城人。是書不列經文,但如時文之式,標某章某節題目1,隨文衍義,以陳氏《集說》為主。蓋經生揣摩弋獲之本也2。前有李煥章序。煥章以淹通名,未必肯序此書,或託名歟3?
【彙校】
1.“但如時文之式,標某章某節題目”,殿本作“但如時文題目之式,標某章某節”。
2.“弋獲”,殿本無。
3.“前有李煥章序”至“或託名歟”,殿本無。
禮記疏略四十七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國朝張沐撰。沐有《周易疏略》,已著錄。沐於《易》、《詩》、《書》、《春秋》皆有完書。此經則但有《禮運》、《禮器》、《樂記》、《學記》四篇。其餘乃武進王渭、登封馮五典、上蔡李範世及其從子煓所分註,而沐總其成。書內又有張燧、張烒所註者。《內則》一篇,則又全用陳澔註。龐雜湊泊,無復體例1。自序謂:“他經皆疏略,《五經》闕一不可”,又謂:“耄矣倦於勤,不得已,會同志而屬之以分註”云云。夫詁經本著所心得,何必務取足數乎?
【彙校】
1.“龐雜湊泊,無復體例”,殿本無。
禮記惜陰錄八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徐世沐撰。世沐有《周易惜陰錄》,已著錄。是書合《曲禮》、《檀弓》、《雜記》各為一篇,删古本上下之目。《大學》、《中庸》二篇則仍從古本,全錄以成完書。每篇之首各註其大意,每篇之末各評其得失。所註多襲陳澔之文,而簡略彌甚。如《月令》:“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穀於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閒。”世沐釋“元日”曰“上辛”,釋“元辰”曰“郊後吉日”。今考《正義》:“甲乙丙丁等謂之日,郊用上辛,故云‘元日’。子丑寅卯等謂之辰,耕用亥日,故云‘元辰’。”蔡邕《獨斷》曰:“青帝以未臘卯祖,赤帝以戌臘午祖,白帝以丑臘酉祖,黑帝以辰臘子祖,黄帝以辰臘未祖。”是皆祭之用元辰,與用元日異者也。今世沐知元日為上辛,而不知元辰之為亥日,但云郊後吉日1,是並未考《正義》也。又《月令》:“令百工審五庫之量”,世沐云:“庫門設此五庫。”今考《玉海》引《三禮義宗》曰:“因其近庫,即以為名,非即於庫門設此五庫也。”《周書·作雒篇》“應門庫台元閫”,蓋謂庫門亦為台門之制。《公羊傳》註:“禮,天子、諸侯臺門外闕兩觀,諸侯內闕一觀。”此兩觀、一觀之地,豈遂以為可設五庫乎?又《玉藻》曰:“日中而餕,奏而食。”世沐云:“疑朝食無樂,至日中餕餘,乃用樂勸飫。”今考《膳夫》曰:“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俎,以樂侑食。卒食,以樂徹於造。”此非謂餕餘之食也,而侑食皆有樂,故《玉藻》孔疏曰:“言餕餘之時,奏樂而食。”餕尚奏樂,即朝食奏樂可知。此義甚顯,而世沐疑其無樂,疏矣。觀其自序,世沐手錄此稿時,年七十四矣,可謂耄而好學,而其書如是。蓋講學家之談經,類以訓詁為末務也。
【彙校】
1.“但云‘郊後吉日’”,殿本無。
禮記偶箋三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萬斯大撰。斯大有《儀禮商》,已著錄。是書與所為《學禮質疑》相表裏,皆欲獨出新義,而多不能自通。如謂《士喪禮》所云“乘車”、“道車”、“稾車”即是遣車,則士亦有遣車,鄭註謂“士無遣車”,誤。又謂牲體不載於遣車。今考《雜記》:“遣車,疏布輤,四面有章。”註:“輤其蓋也。四面皆有章蔽,以陰翳牢肉。”而《既夕記》“薦乘車1,鹿淺幦,干、笮、革靾,載旜,纓、轡、貝勒縣于衡”。但稱“鹿幦”,則僅覆式之章,而無四面之章可知。又凡喪車之有輤者,經文必特著之。《雜記》曰:“其輤有裧,緇布裳帷”,又曰:“大夫以布為輤”,又曰:“士輤蒲席以為裳帷。”其於遣車,亦特著曰布輤。《士喪禮》經文於乘車詳及幦、笮、靾、旜及纓轡、貝勒之細,而不著輤及四面之章,則異於遣車明矣。又《士喪禮》:“乘車載皮弁,道車載朝服,稾車載蓑笠。”而《雜記》曰:“遣車疏布輤,四面有章,置於四隅,載粻。”蓋載牲兼載粻也,與載皮弁、朝服、蓑笠不同。乃斯大謂遣車載粻而不載牲,烏知載皮弁、朝服之車又豈容兼載粻乎?又鄭註“置於四隅”,謂以此遣車置於槨之四隅。故《周禮·巾車》云:“大喪飾遣車”,鄭亦云:“使人以次舉之,以如墓。”蓋遣車小,故可以人舉之,置諸槨中。即斯大亦信其說。若《士喪禮》之乘車、道車、稾車,賈疏云:“此三車皆當有馬,故有纓、轡、勒。”則非人力之所能舉而槨之所能容也,與遣車安得合而為一?《檀弓》曰:“諸侯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是遣車載牲之明證。乃斯大謂“个”與“介”通,七乘、五乘乃視七介、五介之數。今考《雜記》曰:“遣車視牢具”,註:“言車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遣奠,天子太牢包九个,諸侯亦太牢包七个,大夫亦太牢包五个,士少牢包三个。大夫以上,乃有遣車。”據此,則《雜記》所云“牢具”,即《檀弓》所云“七个”、“五个”。惟遣車載牢具,故其數視牢具。其牢具有七个、五个,故《檀弓》有七乘、五乘。斯大乃謂遣車不載牲,於《檀弓》、《雜記》顯相剌謬。《特牲禮》曰:“佐食盛肵俎,俎釋三个。”鄭註:“个猶枚也。”《有司徹》曰:“乃摭于魚腊俎,俎釋三个。”《士虞禮》曰:“舉魚腊俎,俎釋三个。”《少儀》曰:“太牢則以牛左肩臂臑九个。”是“个”為牲體,諸經鑿鑿。斯大於《檀弓》乃廢“个”之正文而從“介”之借讀,影響甚矣。斯大又謂《雜記》“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以上閒月卒哭。”若亦閒日虞,則終虞與卒哭相去日遠,於《檀弓》所言“必於是日也接”不合。大夫以上,初虞皆是葬日,自後或閒五日,或七日,或九日。今考《檀弓》曰:“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2。”註曰:“有所用接之處,禮所謂他用剛日也。”賈疏《喪服小記》:“赴葬者,赴虞,三月而後卒哭。彼據士禮而言,速葬速虞而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賒,不可無祭,謂之為變。大夫以上依時葬及虞者,後卒哭雖遠,其閒不復祭。”據此,則大夫以上虞與卒哭異月,本是常禮,為赴葬、赴虞者設,並不為大夫以上虞、卒哭異月設也。然則虞、卒哭不相接,於大夫以上何嫌哉?《檀弓》曰:“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故再虞、次虞,止閒日一舉。若閒五日、七日、九日一舉,則與弗忍離之意太遠。又《喪服》章:“大功三月,受以小功衰,即葛九月者。”註:“凡天子、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正言三月者,天子、諸侯無大功,主於大夫、士也。”據此,大夫於虞訖受服,經明云三月受服,則大夫之卒哭自在五月,而初虞自在三月明矣。斯大謂大夫以上虞必與卒哭之日相接,因延虞期以下就卒哭之月,殊屬臆測。又斯大謂魯有周廟,即頖宫也。魯立頖宫之學,以后稷為先聖,文王為先師。後人因頖宫祀文王,故以周廟為文王之廟。今考《文王世子》:“必釋奠於先聖、先師。”鄭註:“先聖,周公若孔子。”又曰:“凡學,春官釋奠於先師。”鄭註《周禮》曰:“凡有道有德者,使教國子,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此先師之類也。斯大謂魯頖宫以后稷為先聖,文王為先師,未之前聞也。又考《襄公十二年傳》曰:“吳子壽夢卒3,臨于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于外,同姓于宗廟,同宗于祖廟,同族于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于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于周公之廟。”杜註:“宗廟,所出王之廟4。”又考《檀弓》:“兄弟吾哭諸廟。”若頖宫,則鄭《禮器註》所謂“郊之學”也。為同姓哭臨,不應在郊學,則周廟非頖宫明矣。《昭十八年傳》5:“鄭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廟。”豈亦曰頖宫乎?是其尤不可通者也。其他若謂周每年時祭皆祫;《儀禮》《覲禮》與《曲禮》“天子當宁而立曰朝”,本是一禮;深衣十二片,四片屬於內衽,四片屬於外衽,其誤已於所為《儀禮商》、《學春秋隨筆》、黄宗羲《深衣考》中辨之。至謂祭天之圜丘即《覲禮》之方明壇,則尤駭見聞,不足深詰已。
【彙校】
1.“《既夕記》”,殿本作“《士喪記》”,誤,據《儀禮·既夕禮》。
2.“末”,殿本作“未”,誤,據《禮記·檀弓》原文。
3.“吳子”,殿本作“吳王”,誤,據《左傳·襄公十二年》原文。
4.殿本“王”上有“先”字,衍,據《左傳·襄公十二年》“同姓于宗廟”句註文。
5.“十八年”,殿本作“十一年”,誤,據《左傳·昭公十八年》。
曾子問講錄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毛奇齡撰。奇齡有《仲氏易》,已著錄。是書載許輶以下諸人質問之辭,而各為之答。大抵掊擊鄭註、孔疏,獨標己見。其中決不可通者,如經文:“婿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婿弗取,而後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孔疏曰:“女之父母已葬,婿家使人請,女家不許,婿然後别取,禮也。”蓋孔氏以女家不許而男别取,與男家不許而女别嫁,互文見義。奇齡則謂婿辭婚後,“女家復請重理前說,而男家反故以餘哀未忘,弗敢即取,然後女家徐徐嫁之。”謂仍嫁此婿,弗别嫁也1。殆因何孟春《餘冬序錄》深疑此記之有訛,故奇齡解以此說。然案之經文,全不相合。夫讀古人書,當心知其立言之意,而不可拘滯於其辭。《禮記》此文,蓋為屆婚期而遭喪者,男或以中饋之乏主,不能待其女免喪,而先議别取;女或以摽梅之過期,不能待其婿免喪,而先議别嫁。故聖人明為之制,使必待三年免喪而後請2。明未三年免喪以前,不容有異說也。使必待婿不取而後别嫁,必待女不嫁而後别取,明苟非婿不取、女不嫁,則斷無别嫁、别取之理也。然則所謂婿不取、女不嫁者3,乃充類至義之盡,要以必無之事,猶晉文公曰“待我二十五年而後嫁”耳。何必作是曲說哉?況《左傳》載齊桓公出蔡姬,蔡人嫁之。魏犨以嬖妾屬其子曰:“必嫁之。”則嫁之為别嫁,明矣。何得解為仍嫁此婿,弗别嫁也?是皆橫生臆見,殊不可從。惟謂“三月廟見”為廟見舅姑,謂“除喪不復昬”為不復行昬禮數條,尚能恪守經文註義,不為譎變之說耳。
【彙校】
1.“弗”,殿本作“非”。
2.“後”,殿本作“復”。
3.“者”,殿本無。
禮記詳說無卷數(河南巡撫採進本)
國朝冉覲祖撰。覲祖有《易經詳說》,已著錄。其自序謂明太祖時專以《註疏》衡士1,及成祖始用陳氏《集說》。考《元史·選舉志》,仁宗皇慶中,已以《禮記註疏》取士,不始於明。覲祖考之未審也。其書於《註疏》錄十之五,兼採衛湜、吳澄、郝敬及諸家之說,大旨取足與陳澔《集說》相發明者。自序謂:“坊本諸講,其標宗旨、剔字句、順口脗、聯脈絡,化板為圓,亦足醒人心目。故編檢而分載之,附先儒後。”則其作書之旨,大略可知已。
【彙校】
1.“其”,殿本作“是書”。
禮記章義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姜兆錫撰。兆錫有《周易本義述蘊》,已著錄。是書大意謂《禮記》由漢儒掇拾而成,章段繁碎,說者往往誤斷誤連,當分章以明其義1,故曰“章義”。其說謂如《曲禮》“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當通下父子、兄弟二條為章,“儗人必於其倫”,當通下君、大夫、士、庶各條為章。又有本非一篇而牽合為篇者,如《經解》之“天子”以下,《聘義》之“問玉”之屬。有簡篇互錯者,如《射義》篇首之“射必先燕”節,當是領起《燕義》、《鄉飲酒義》之總辭;《燕義》篇首之“秋合諸射”節,當是領起《射義》之辭。逐條討論,時有所見。至於孔氏之“不喪出母”及“降婦人而後行禮”諸條,皆徵引《儀禮》,以駁前人之謬,亦閒有考證。較之陳澔所註,固為稍密,而大致循文推衍者多。如《檀弓》:“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此自孔子沒後之事。兆錫乃註曰:“豈其未聞教之初則然歟?”是未詳子張少孔子四十八歲也。疏略如是,而動輒排擊鄭、孔,談何容易乎?
【彙校】
1.“其”,殿本無。
校補禮記纂言三十六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元吳澄原本。國朝朱軾重訂。澄有《易纂言》,軾有《周易傳義合訂》,皆已著錄。是書篇目、註釋,一仍原刻。惟軾有所辨定發明者,以“軾案”二字為别,附載於澄註之末,然不及十分之一二。其中閒有旁涉他文者。如註《曲禮》“左青龍而右白虎”一節云:“軾案此節,一首絕好古詩。‘急繕其怒’四字,摹寫入神。予嘗閱兵,壁壘森嚴,旌旗四匝,中建大纛,鼓停金靜,寂無人語。已而風動大纛,如驚鴻乍起,急不可引;又如雷聲,山鳴谷應,奔濤駭浪,澎湃衝擊。乃知‘急繕其怒’四字之妙。”殆偶有所見,即筆於書,後來編錄校刊之時失於删削歟?
戴記緒言四卷(浙江巡撫採進本)1
國朝陸奎勳撰。奎勳有《陸堂易學》,已著錄。是書大旨以《禮記》多出漢儒,不免有附會古義之處,而鄭康成以下諸家,又往往牽合穿鑿以就其說。乃參考諸經,旁採衆說以正之。每篇各以小序為綱,而逐字逐句條辨於後。然自信太勇,過於疑經疑傳,牽合穿鑿,亦自不能免也。
【彙校】
1.清康熙刻《陸堂經學叢書》本書名作《戴禮緒言》,《浙江第一次採進書目》等諸進呈目亦作《戴禮緒言》。(杜澤遜:《四庫存目標註》)
禮記類編三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沈元滄編。元滄字麟洲,仁和人。康熙丁酉副榜貢生。以修書議敘,官文昌縣知縣。是書取《禮記》四十七篇分類排纂,先五典,次五禮,而冠以《通論》、《廣論》。《通論》兼禮、樂,《廣論》分敬、仁、行、學、治、政六條目。末附諸禮儀節。如《曲禮》“毋不敬”至“樂不可極”數語,列於《廣論》“敬”之首;“賢者狎而敬之”至“直而勿有”數語,列於《廣論》“行”之首;“夫禮者所以定親疏”至“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數段,列於開卷《通論》“禮”之首,頗為繁碎。自序云:“割截經文,各依門類,先儒有行之者。”且謂:“此書非誦習之書,而考索之書也。誦習則《檀弓》有《檀弓》之文,《緇衣》有《緇衣》之文。考索則《曲禮》有《內則》之事,《內則》有《少儀》之事”云云。其書蓋取檢閱之便,然而經文變為類書矣。
學禮闕疑八卷(河南巡撫採進本)
國朝劉青蓮撰。青蓮字華岳,襄城人。是書皆補正陳澔《禮記集說》之訛漏,凡有所辨定者咸著於篇,其無所疑者則不載焉。始於雍正戊申,至乾隆己未,僅成七卷,自《曲禮》至《奔喪》篇止。末一卷則其弟青芝所續成也。其駁陳氏之誤者,如“入臨不翔”,《集說》“臨,哭也”,青蓮則引《周禮註》“以尊適卑曰臨”以駁之,謂“臨”當解作“蒞”;“禮不下庶人1”,《集說》從黄氏之誤續“大夫撫式,士下之”之下,此謂先儒俱合下“刑不上大夫”為一節,辭句對屬,皆頗有所據。其拾陳氏之遺者,如“黄冠草服”及“好田好女者亡其國”,《集說》俱云未詳,此引《周禮註》及先儒舊說以補之,亦多可取。然詳於議論,而略於考據,又時時橫生臆說。如以喪服之“免”為明之網巾,與吳廷華之以“免”為即今之襯冠,同一杜撰也。
【彙校】
1.“庶人”,殿本作“大夫”,誤,《禮記·曲禮上》:“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檀弓論文二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孫濩孫撰。濩孫字邃人,高郵人。雍正庚戌進士1,官至監察御史。是書專論《檀弓》之文,故圈點旁批,以櫛疏其章法、句法之妙。每章之下復綴以總評,亦附註其文義。其凡例謂:“《檀弓》有益舉業,凡制義中大小題格局法律無一不備”。是為時文而設,非詁經之書也。
【彙校】
1.孫濩孫非進士,嘉慶《高郵州志》卷一〇有傳,稱雍正二年甲辰中舉後,“會試復屢黜”。雍正庚戌乃始入仕之年。(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
禮記章句十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任啟運撰。啟運有《周易洗心》,已著錄。是編前有康熙戊戌自序,蓋其未通籍時所輯也。案《禮記》諸篇之分類,自劉向《别錄》首肇其端。如以《內則》屬子法,《文王世子》屬世子法,《曲禮》、《少儀》、《王制》、《禮器》、《玉藻》、《深衣》屬制度之類,今孔疏篇目猶備載之。其後魏有孫炎,復改易舊本,以類相從。而唐魏徵亦以《戴記》綜彙不倫,更作《類禮》二十篇,上之祕府。其書今皆不傳。至宋朱子,嘗與吕祖謙商訂《三禮》編次,欲取《戴記》中有關於《儀禮》者附之經,其不係於《儀禮》者仍别為記,其大綱存於《文集》。而晚年編次《儀禮經傳通解》,則其條例與前所訂又有不同。元吳澄作《三禮敘錄》,别《投壺》、《奔喪》補《儀禮》之經,《冠》、《婚》、《鄉飲》、《燕射》、《聘義》為《儀禮》之傳。其餘三十六篇,為《通禮》者九,為《喪禮》者十有一,為《祭禮》者四,為《通論》者十二。此則啟運是書之所本也。然啟運之意,則以朱子《經傳通解》一書中喪、祭二禮續諸黄氏,其於《禮記》不為完書。而偽本吳澄《考註》,分合增減,尚多未安。惟國初芮城所定三十八篇,名《禮記通識》。其條分規合,遠過偽吳氏本。然於啟運之意,猶有異同。因復更其後先,補其闕略,定為四十二篇。以《大學》、《中庸》冠於首,《明倫》、《敬身》、《立政》次之,《五禮》又次之,《樂》又次之,《通論》又次之。其移易章次,如《深衣》篇全附入《玉藻》內,而又取《少儀》之句以附之;《服問》篇全附入《小記》內;《檀弓》則分其半合諸《問喪》、《三年問》、《閒傳》、《喪服四制》而總謂之《喪義》;《郊特牲》則分其半入《禮器》篇內,而其半分入《冠》、《昬》、《祭義》。其餘補附參合,或章或句,尚非一處。蓋與劉向《别錄》之以全篇分類者,大不同矣。
禮記彙編八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國朝王心敬撰。心敬有《豐川易說》,已著錄。是編取《禮記》四十九篇,自以己意排纂,分為三編。上編首孔子論禮之言,曰《聖賢訓拾遺》,次以《大學》、《中庸》,又次以《曾子拾遺》、《諸子拾遺》,又次以《樂記》。中編括《記》中禮之大體1,曰《諸儒紀要》,次以《月令》,又次以《王制》,又次以《嘉言善行》。下編聚列《記》中瑣節末事及附會不經之條2,曰《紀錄雜聞》。其意蓋欲别勒一經,踞漢儒之上。然自孫炎以來弗能也,況心敬乎?
【彙校】
1.“《記》中”,殿本無。
2.“《記》中”,殿本無。附錄
夏小正解一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國朝徐世溥撰。世溥字巨源,新建人。前明諸生。是編總題曰《榆墩集選》,蓋其集中之一卷也。其註“鳴蜮”曰:“凡釋者,貴以邇言土名通之。”釋“札”以“寧縣”,釋“蜮”以“屈造”,是猶釋“荇菜”以“接余”,彌令人不可解矣。其註“匽之興,五日翕,望乃伏”曰:“六字以為‘夏五’可也。”是亦不務奧僻,不尚穿鑿之旨。然註“爽死”以為爽鳩祭鳥,恐古文雖奧,不至此。解“俊風”為俊美之風,是又未考《尚書大傳》“時有俊風,俊者,大也”之文,而以意解之矣。
夏小正註一卷(編修勵守謙家藏本)
國朝黄叔琳撰。叔琳有《硯北易鈔》,已著錄。《夏小正》一書,原載《大戴禮》中,自《隋志》始别為一卷。宋傅崧卿始分别經傳而為之註。朱子沿用其例,稍加考定,附於《儀禮經傳通解》中,而未言所本。元金履祥亦未見傅氏之書,遂以為朱子舊本,採附《通鑑前編》“夏禹元年”下,而句為之註,與傳頗有異同。國朝濟陽張爾岐合輯傳、註為一編,附以己說。叔琳以傳、註多相重複,乃汰其繁蕪,以成是註,亦以己說附之。其稱“傳”者,《大戴禮》之文,其稱“註”者,履祥之說,註中稱“張氏曰”者,爾岐說,稱“案”者,叔琳說也。其中如改“種黍菽糜”作“菽穈”,而下“菽穈”作“菽麋”;“鹿人從”,引《易》“即鹿從禽”;“丹鳥、白鳥”,不主螢火、蝙蝠及蚊蚋之說;以“匽”為蟬、以“納卵、蒜”為二物,皆與舊說不同。至“鳴蜮”,《傳》中“屈造之屬”,引《淮南子》“鼓造”之文,謂為蝦蟆,則牽合甚矣。
大戴禮删翼四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姜兆錫撰1。是編節錄《大戴禮記》而自為之註。其孫奭跋其後曰:“‘删翼’者,因舊本而删其繁冗,翼其義理者也。删其繁冗,如《保傅篇》删去‘魏公子無忌’等文,翼其義理,如《禮三本篇》據《荀子》‘利爵’以正‘利省’之誤是也。有註在《家語》而從略者,如《王言》、《五義》、《五帝德》、《盛德》等篇是也;有註在《禮記》而從略者,如《哀公問》、《禮察》、《曾子大孝》、《朝事》、《投壺》等篇是也;有註在《儀禮》外編而略互見其義者,如《夏小正》、《武王踐阼》等篇是也;有舊文無註而箋解者2,如《曾子立事》、《本孝》、《制言》、《天圓》與《少閒》、《本命》等篇是也。”其述兆錫之意頗悉。然古書存者僅矣,翼可,删不可也。
【彙校】
1.殿本此句下有“兆錫有《周易本義述蘊》,已著錄”,衍,本卷《禮記章義》條已言之。
2.“文”,殿本作“本”。
夏小正詁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諸錦撰。錦有《毛詩說》,已著錄。是編解《夏小正》之文。或採他說,或出己意,欲倣鄭玄之說《檀弓》註簡於經,故所註最略。然頗斷以臆見。如正月“雉震呴”,此自感陽氣而震動。舊解謂“雷在地中,人不聞而雉聞之”,已為穿鑿。錦乃斷“雉”為一句,“震”為一句,“呴”為一句,意訓震為雷。正月安得有雷乎?“雞孚粥”,讀“粥”如字,解為“祝雞聲”,引韓愈詩“羣雌粥之”為證。然則二月出“初俊羔,助厥母粥”,亦解“粥”為祝雞聲乎?古文簡奧,傳寫多訛,固不必一一强為之辭。必欲盡通之,則不鑿不止耳。
右禮類“禮記”之屬四十一部,五百五十四卷(內一部無卷數)1。附錄四部,七卷,皆附存目。
【彙校】
1.“五百五十四卷”,殿本作“五百七十一卷”,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