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五 樂五
歌 雜歌曲 舞 雜舞曲
歌
釋名曰:「人聲曰歌。歌者,柯也。所歌之言,是其質也。以聲吟詠,其上下如草木之有柯葉。」說文曰:「詠,歌也,從言,永聲也。」爾雅曰「徒歌謂謠」,齊歌也。
虞書曰:「九功惟序,九序惟歌。六府三事之功有次序,皆可歌樂,乃德政之致也。勸之以九歌,俾勿壞。」歌以勸之,使政勿壞,在此三者而已。又:「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用庶尹允諧,故作歌以戒之,安不忘危也。敕,正也。奉天命以臨民,惟政在順時,在慎微。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元首,君也。股肱之臣,喜樂盡忠,君之治功乃起,百官之業乃廣。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賡,續。載,成也。帝歌歸美股肱,乃安以成其美。賡音加孟反。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叢脞,細碎無大略也。君如此,則臣懈惰,萬事墮廢,其功不成,歌以申戒。
帝王世紀曰:「舜恭己無為,歌南風之詩。詩曰: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人之財兮;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人之慍兮。」
禹省南土,塗山之女令其妾候禹於塗山之陽,女乃作歌,始為南音。昔有娀氏二女居九成臺,天帝使鷰夜往,二女覆以玉筐,既而視之,燕遺二卵,五色,北飛不反。二女作歌,始為北音。夏后孔甲田於東陽萯山,天大風,晦冥,迷入人室,主人方乳,或曰:「后來是良日也,必大吉。」或曰:「不勝之子,必有殃。」后乃取以歸,曰:「以為余子,誰敢殃之!」後析橑,斧破斷其足。孔甲曰:「嗚呼!有命矣。」乃作破斧之歌,始為東音。周昭王南征,殞於漢中,王右辛餘靡,長且多力,振王北濟,周公乃封之西翟,徙宅西河,追思故處,作歌,始為西音。此蓋四方之歌也。
夏太康失道,畋游十旬弗反。其弟五人,待于洛汭,述大禹之戒,作五子之歌。
周禮春官,太師,大祭祀帥瞽登歌。小師,掌教絃歌。教,謂教瞽矇。絃,謂琴瑟。歌,依詠詩也。樂師,帥學士而歌徹。於有司徹而歌雍也。
樂記:「師乙曰:『夫歌者,直己而陳德也。寬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溫良而能斷者,宜歌齊。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又曰:『歌者,上如抗,下如墜,曲如折,止如槁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言歌聲之著,動人心之審,有如此事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注云:「匏,笙也。」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長言,引其聲也。嗟歎,和續之也。不知手足舞蹈,懽之至也。
周衰,有秦青者,善謳,而薛談學謳於青,未窮青之伎而辭歸。青餞之於郊,乃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遂留不去,以卒其業。
又有韓娥,東之齊,至雍門,匱糧,乃鬻歌假食,既而去,餘響繞梁,三日不絕,左右謂其人不去也。又過逆旅,逆旅人辱之,韓娥因曼聲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對,三日不食。遽而追之,韓娥還,復為曼聲長歌,眾皆喜躍抃舞,不能自禁,遺向之悲也。乃厚賂遣之。故雍門之善歌哭,效韓娥之遺聲也。許慎曰:「曼聲,長聲也。」
衛人王豹處淇川,善謳,河西之人皆化之。齊人綿駒居高唐,善歌,齊之右地亦傳其業。
漢有虞公,善歌,能令梁上塵起。
武帝時,李延年善歌,為協律都尉。
但歌,四曲,出自漢代。無絃節,作伎最先,一人唱,三人和。魏武帝尤好之。時有宋容華者,清徹好聲,善唱此曲,當時稱妙。自晉以來不復傳,遂絕。
齊有朱顧仙,善聲讀曲,齊武朱子尚又善歌,二人遂俱蒙厚賚。
梁有吳安泰,善歌,後為樂令,精解聲律。方改西曲別江南、上雲樂,內人王金珠善歌吳聲西曲,又製江南歌,當時妙絕。令斯宣達選樂府少年好手,進內習學。吳弟,安泰之子,又善歌。次有韓法秀,又能妙歌吳聲讀曲等,古今獨絕。
大唐貞觀中,有尚書侯貴和,妾名麗音,特善唱行天,清暢舒雅,含嚼恣態,有喉牙吐納之異。後改號方等。女亦傳其母伎。方等卒後,有郝三寶亦善歌行天。有人引三寶歌之,諸女隔簾聽之,發聲便笑。三寶初不知,怒曰:「亦堪女郎終身倣效,何忽嗤笑。」女曰:「上客所為,殊有乖越,請一聽之。」始發一聲,三寶便拜伏曰:「真方等聲也,誠遠所不及也。」
雜歌曲
白雪,周曲也。平調、清調、瑟調,皆周房中之遺聲也。漢代謂之三調。大唐顯慶二年,上以琴中雅樂,古人歌之,近代以來,此聲頓絕,令所司脩習舊曲。至三年十月,太常寺奏:「按張華博物志云:『白雪,是天帝使素女鼓五絃琴曲名。』以其調高,人和遂寡。自宋玉以來,迄今千祀,未有能歌白雪者。臣今准敕,依琴中舊曲,定其宮商,然後教習,並合於歌。輒以御製雪詩,為白雪歌辭。又,樂府奏正曲之後,皆有送聲,君唱臣和,事彰前史。輒取侍中許敬宗等奏和雪詩十六首,以為送聲,各十六節。」上善之,仍付太常,編於樂府。
明君,漢曲也。漢元帝時,匈奴單于入朝,詔以待詔王嬙配之,即昭君也。及將去,入辭,光彩射人,悚動左右,天子悔焉。漢人憐其遠嫁,為作此歌。晉石崇妓綠珠善舞,以此曲教之,而製新歌曰:「我本漢家子,將適單于庭。昔為匣中玉,今為糞土英。」晉文王諱昭,故晉人謂之明君。
相和,漢舊曲歌也。絲竹更相和,執節者歌。本一部,魏明帝分為二,更遞相夜宿。本十七曲,朱生、宋識、列和等復合之為十三曲。
吳歌雜曲,並出江東,晉、宋以來,稍有增廣。凡此諸曲,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絃管。又有因絃管金石,造歌以被之,魏世三調歌辭之類是也。魏晉之代,有孫氏善弘舊曲,宋識善擊節唱和,陳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素善彈箏,朱生善琵琶,尤發新聲。故傅玄著書曰:「人苦欽所聞而忽所見,不亦惑乎。設此六人生於上代,越古今而無儷,何但夔牙同契哉。」按此說,則自茲以後,皆孫、朱等之遺則。
鳳將鶵,漢代舊歌曲也。應璩百一詩云:「為作陌上桑,反言鳳將鶵。」然則鳳將鶵其來久矣。特由聲曲訛變,以至於此矣。
碧玉歌者,晉汝南王妾名。寵好,故作歌之。
懊壟歌,石崇綠珠所作「絲布澀難縫」一曲而已。東晉隆安初,人間訛謠之曲云:「春草可攬結,女兒可攬擷。」齊高帝謂之中朝歌。
子夜歌者,有女子曰子夜,造此聲。晉孝武帝太元中,瑯琊王軻之家有鬼歌子夜。殷允為章郡,僑人庾僧虔家亦有鬼歌子夜。殷允為章郡,亦是太元中,則子夜此時以前人也。
長史變者,晉司徒左長史王廞臨敗所製。
阿子歌、歡聞歌者,晉穆帝升平初,童子輩或歌於道,歌畢輒呼「阿子,汝聞否」,又呼「歡聞否」,以為送聲。後人演其聲,以為此二曲。宋、齊時用「莎乙子」之語,稍訛異也。
桃葉歌者,是晉王子敬妾名,緣於篤愛,所以作歌。
前溪歌者,晉車騎將軍沈玩所製也。
團扇歌者,晉中書令王珉與嫂婢有情,愛好甚篤。嫂鞭撻婢過苦,婢素善歌,而珉好持白團扇,故云:「團扇復團扇,持許自遮面。憔悴無復理,羞與郎相見。」
督護歌者,彭城內史徐逵之為魯軌所殺,宋武帝使內直督護丁旿音五收殯殮之。逵之妻,帝長女也,呼旿至閤下,自問殮送之事,每問輒嘆息曰:「丁督護。」其聲哀切,後人因其聲廣其曲焉。歌是宋武帝所製,云:「督護上征去,儂亦惡聞許。願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
讀曲歌者,人為宋彭城王義康所製也。其歌云:「死罪劉領軍,誤殺劉第四。」
烏夜啼,宋臨川王義慶所作也。元嘉十七年,徙彭城王義康於章郡,義慶時為江州,至鎮,相見而哭,為文帝所怪,徵還。義慶大懼,伎妾聞烏夜啼聲,叩齋閤云:「明日應有赦。」其年更為兗州刺史,因作此歌。故其和云:「籠窻窻不開,烏夜啼,夜夜憶郎來。」今所傳歌似非義慶本旨,辭曰:「歌舞諸年少,娉婷無種則。昌蒲花可憐,聞名不相識。」
石城樂,宋臧質所作也。石城在竟陵,質嘗為竟陵郡,於城上眺矚,見群少年歌謠遒暢,因作此曲。云:「生長石城下,開門對城樓。樓中美年少,出入見依投。」
莫愁樂者,出於石城樂。石城女子名莫愁,善歌謠,且石城樂中有「忘愁」聲,故歌云:「莫愁在何處,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
襄陽樂者,劉道彥為襄陽太守,有善政,百姓樂業,人戶豐贍,蠻夷順服,悉緣沔而居,由此有襄陽樂歌也。隨王誕又作襄陽樂。誕始為襄陽郡,元嘉末仍為雍州刺史,夜聞群女歌謠,因而作之。所以歌和中有「襄陽來夜樂」之語也。其歌云:「朝發襄陽城,暮至大隄宿。大隄諸女兒,花豔驚郎目。」
壽陽樂者,南平穆王為荊河州作也。
棲烏夜飛者,荊州刺史沈攸之所作也。攸之舉兵發荊州來,未敗之前,思歸京師,所以歌云:「日落西山還去來。」
三洲歌者,諸商客數由巴陵三江口往還,因共作此歌。又因三洲曲而作采桑。
估客樂者,齊武帝之所製也。布衣時,常游樊、鄧,登祚已後追憶往事,而作歌:「昔經樊鄧後,假楫梅根渚。感昔追往事,意滿情不敘。」使太樂令劉瑤教習,百日無成。或啟釋寶月善音律,帝使寶月奏之,便就。敕歌者常重為感憶之聲。梁改其名為商旅行。
楊叛兒,本童謠也。齊隆昌時,女巫之子曰楊旻,隨母入內,及長,為太后所寵愛。童謠云:「楊婆兒,共戲來。」所歌語訛,遂成楊叛兒。歌云:「暫出白門前,楊柳可藏烏。歡作沈水香,儂作博山鑪。」
襄陽蹋銅蹄者,梁武西下所作也,沈約又作其和。
上聲歌者,此因上聲促柱得名。或用一調,或用無調,名如古歌辭。所謂哀思之音,不合中和。梁武因之改辭無邪句。
常林歡者,蓋宋、梁間曲。宋代荊、雍為南方重鎮,皆王子為之牧。江左辭詠,莫不稱之,以為樂土。故宋隨王誕作襄陽之歌,齊武帝追憶樊、鄧。梁簡文樂府歌云:「分手桃林岸,遂別峴山頭。若欲寄音信,漢水向東流。」又曰:「宜城投音豆酒今行熟,停鞍繫馬暫棲宿。」桃林在漢水上,宜城在荊山北。荊州有長林縣。江南謂情人為歡。「常」「長」聲相近,蓋樂人誤「長」為「常」。
玉樹後庭花、堂堂、黃鸝留、金釵兩臂垂,並陳後主所造。恆與宮女、學士及朝臣相唱和為詩,太樂令何胥采其尤輕豔者,以為此曲。
驍壺者,蓋是投壺樂也。隋煬帝所造。以投壺有躍矢為驍壺,今謂之驍壺是也。
汎龍舟,煬帝幸江都宮所作。又令太樂令白明達造新聲期萬歲樂、藏鉤樂、七夕樂、相逢樂、舞席同心髻、玉女行觴、神仙留客、擲磚縛命、鬥雞子、鬥百草、還舊宮樂,掩抑摧藏,哀音斷絕。
舞
夫樂之在耳者曰聲,在目者曰容。聲應乎耳,可以聽知;容藏於心,難以貌觀。故聖人假干戚羽旄以表其容,發揚蹈厲以見其意,聲容選和,則大樂備矣。詩序曰:「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然樂心內發,感物而動,不覺手之自運,歡之至也。此舞之所由起也。
虞書曰:「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
樂記:「孔子曰:『夫樂者,象成者也。象成功而為樂也。總干而山立,總持干楯,山立不動。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志在鷹揚。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武亂,武之治也。皆坐,蓋以象其人無事。且夫武,始而北出,象觀兵孟津時。再成而滅商,成,猶奏也。再奏,象克殷時。三成而南,誅紂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有南國疆界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分陝東西而治之也。六成復綴以崇。六奏,象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樂。天子夾振之,而四伐,盛威於中國也。」夾振之者,王將夾舞者,振木鐸以為節也。武舞,戰象也。四伐者,伐四方也。每奏四伐,一擊一刺為一伐。
周禮地官:「舞師掌教兵舞,帥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帥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帥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帥而舞旱暵之事。」四方祭祀,謂四望也。旱暵之事,謂雩也。暵,熱氣也。春官:「樂師掌國學之政,以教國子小舞。謂以年幼少時教之舞。內則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鄭眾云:「帗舞者,全羽;羽舞者,析羽;皇舞者,以羽冒覆頭上,衣飾翡翠之羽;旄舞者,氂牛之尾;干舞者,兵舞;人舞者,手舞。社稷以帗,宗廟以羽,四方以皇,辟雍以旄,兵事以干,星辰以人舞。」玄謂:「帗,析五采繒,今靈星舞子持之是也;皇,雜五采羽;如鳳皇色,持以舞;人舞無所執,以手袖為威儀。四方以羽,宗廟以人,山川以干,旱暵以皇。」旄人,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屬焉。凡祭祀、賓客,舞其燕樂。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文舞有持羽籥者,所謂籥舞。文王世子:「秋冬學羽籥。」詩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祭祀則鼓羽籥之舞,鼓之者,恆為之節也。賓饗則亦如之。」
五經通義曰:「王者之樂有先後者,各尚其德也。以文得之,先文樂,持羽毛而舞;以武得之,先武舞,持朱干玉戚,所以增威武也。戚,斧;干,楯也。玉取其德,干取其仁,明當尚德行仁,以斷斬也。」又曰:「東夷之樂持矛舞,助時生也;南夷之樂持羽舞,助時養也;西夷之樂持鉞舞,助時殺也;北夷之樂持干舞,助時藏也。」
蔡邕月令章句曰:「天子省風以作樂,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天子八佾,諸侯六,大夫四,士二。佾,舞列也,每佾八人。每服冕而執戚,有俯仰張翕之容,行綴長短之制,所以受命而歌王者之功也。人之動而有節者莫若舞,肆舞所以動陽氣而導物也。」
雜舞曲
公莫舞,即巾舞也。相傳云,項莊劍舞,項伯以袖隔之,使不得害高帝,且語莊云「公莫」。古人相呼曰「公」,言公莫害漢王也。後之用巾,蓋像項伯衣袖之遺式。按琴操又有公莫渡河曲,然則其聲從來已久。俗云項伯,非也。
巴渝舞者,漢高帝自蜀漢將定三秦,閬中范且率賨人以從帝,為前鋒,號「板楯蠻」,勇而善鬥。及定三秦,封且為閬中侯,復賨人七姓。其俗喜舞,高帝樂其猛銳,觀其舞,後使樂人習之。閬中有渝水,因以為名,故曰巴渝舞。舞曲有矛渝、安臺、弩渝、行辭本歌曲,有四篇。其辭既古,莫能曉其句度。魏初,使王粲改創其調。晉及江左皆製其辭。
槃舞,漢曲,至晉加之以杯,謂之世寧舞也。張衡舞賦云:「歷七槃而縱躡。」王粲七釋云:「七槃陳於廣庭。」顏延之云:「遞間開於槃扇。」鮑昭云:「七槃起長袖。」皆以七槃為舞也。干寶云:「晉武帝太康中,天下為晉代寧舞,矜手以接槃反覆之。」至危之象,言晉代之士苟貪飲食,智不及遠。至宋,改為宋世寧。至齊,改為齊代昌舞。今謂之槃舞,隸清部樂中。
鞞舞,未詳所起,然漢已施於燕享矣。傅毅、張衡所賦,皆其事也。魏曹植鞞舞歌序曰:「漢靈帝西園鼓吹有李堅者,能鞞舞,遭亂西隨段煨。先帝聞其舊伎,召之。堅既中廢,兼古曲多謬誤,異代之文,未必相襲,故依前曲改作新歌五篇。不敢充之黃門,近以成下國之陋樂焉。」
明之君,漢代鞞舞曲也。梁武帝時,改其曲詞以歌君德也。
鐸舞,漢曲也。晉鞞舞歌亦五篇,及鐸舞歌一篇、幡舞一篇、鼓舞伎六曲,並陳於元會。鞞舞故二八,桓玄將即真,太樂遣眾伎,尚書殿中郎袁明子啟增滿八佾。相承不復革。宋明帝自改舞曲,歌詞猶存,舞並闕。其鞞舞,梁謂之鞞扇舞也。幡舞、扇舞今並亡。
白鳩,吳朝拂舞曲也。楊泓拂舞序云:「自到江南,見白符舞曲,或云白鳧鳩,云有此來數十年。察其詞旨,乃是吳人患孫皓虐政,思屬晉也。」隋牛弘請以鞞、鐸、巾、拂舞陳之殿廷,帝從之,而去其所持巾拂等。
白紵舞,按舞辭有巾袍之言。沈約云,紵本吳地所出,疑是吳舞也。晉俳歌云:「皎皎白緒,節節為雙。」吳音呼「緒」為「紵」,疑即「白緒」也。梁武帝又令沈約改其辭,曰有四時白紵之歌,約集所載是也。今中原有白紵曲,辭旨與此全殊。
前代樂飲,酒酣,必起自舞。詩云「屢舞仙仙」是也。宴樂必舞,但不宜屢耳。前代譏在屢舞,不譏舞也。漢武帝樂飲,長沙定王舞是也。魏晉已來,尤重以舞相屬,謝安以屬桓嗣是也。近代以來,此風絕矣。宋孝武帝大明中,以鞞、拂、雜舞合之鐘石,施於廟庭。
鶴舞、馬舞,竹書、穆天子傳亦有之。宋鮑昭又有舞鶴賦。此舞或時而有,非樂府所統。今翔麟、鳳苑廄有蹀馬,俯仰騰躍,皆合曲節,朝會用樂,則兼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