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詩注疏卷二十三


  漢鄭氏箋 唐陸德明音義 孔穎達疏
  大雅 【文王之什】
  序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箋受命受天命而王天下制立周邦音義【自此以下至卷阿十八篇是文王武王成王周公之正大雅據盛隆之時而推序天命上述祖考之美皆國之大事故爲正大雅焉文王至靈臺八篇是文王之大雅下武文王有聲二篇是武王之大雅而王于況反】疏【正義曰作文王詩者言文王能受天之命而造立周邦故作此文王之詩以歌述其事也上文王篇名之目下文王指而說其事經五章以上皆是受命作周之事也六章以下爲因戒成王言以殷亡爲鑒用文王爲法言文王之能代殷其法可則於後亦是受命之事故序言受命作周以總之箋正義曰言受命作周是創初改制非天命則不能然故云受命受天命也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立周邦也無逸曰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注云中身謂中年受命謂受殷王嗣立之命彼謂文王爲諸侯受天子命也此述文王爲天子故爲受天命也案春秋說題辭云河以通乾出天苞雒以流坤吐地符又易坤靈圖云法地之瑞黄龍中流見於雒注云法地之瑞者洛書也然則河圖由天洛書自地■緯注說皆言文王受洛書而言天命者以河洛所出當天地之位故託之天地以示法耳其寔皆是天命故六藝論云河圖洛書皆天神言語所以敎告王者也是圖書皆天所命故文王雖受洛書亦天命也帝王革易天使之然故後世創基之王雖無河洛符瑞皆亦謂之受命以其但有天下是命與之故此亦云受天命而王天下也文王雖未得九州以其稱王故以天下言之文王受命毛無明說■鴞之傳謂管蔡爲二子則毛意周公無除喪攝政避居東都罪其屬黨之事其受命之年必不得與鄭同也尚書武成篇曰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惟九年大統未集孔安國云言諸侯歸之九年而卒故大業未就劉歆作三統歷考上世帝王以爲文王受命九年而崩班固作漠書律歷志載其說於是賈逵馬融王肅韋昭皇甫謐皆悉同之則毛意或當然矣文王九十七而終終時受命九年受命之元年年八十九年其即諸侯之位已四十二年矣故帝王世紀云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嵅在鶉火文王於是更爲受命之元年始稱王矣乃引周書稱文王受命九年惟暮之春在鎬召太子發作文傳九年猶召太子明其七年未崩故諸儒皆以爲九年而崩其伏生司馬遷以爲文王受命七年而崩故尚書周傳云文王受命一年斷虞芮之訟二年伐邘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史記周本紀云西伯隂行善諸侯皆來決平虞芮既讓諸侯聞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也此是受命一年之事又曰明年伐犬夷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明年西伯崩此雖伐犬夷與伐耆伐邘其年與書傳不次要亦七年崩也鄭不見古文尚書又周書遺失之文難可據信依書傳史記爲說故洛誥注云文王得赤雀武王俯取白魚皆七年是鄭以文王受命爲七年之事中候我應云季秋之月甲子赤雀銜丹書入豐止於昌戶再拜稽首受尚書運期授引河圖曰倉帝之治八百二十歲立戊午蔀注云周文王以戊午蔀二十九年受命是類謀云文王比隆興始霸伐崇作靈臺受赤雀丹書稱王制命示王意注云入戊午蔀二十九年時赤雀銜丹書而命之是鄭意以入戊午蔀二十九年季秋之月甲子赤雀銜丹書而命之也鄭知然者易乾鑿度云入戊午蔀二十九年伐崇作靈臺改正朔布王號於天下受籙應河圖注云受命後五年乃爲此改猶如也如前聖王所得河圖之書由此而論既云入戊午蔀二十九年雖連以伐崇改正之事云受籙應河圖則二十九年之文爲受籙而發受籙者即謂受丹書王命之籙也以此知入戊午蔀二十九年即是赤雀所命之年也先言伐崇作靈臺改正朔布王號於天下然後始言受籙者以文王之時所爲大事唯此而已此由天命而然故既言受命之年即言所爲之事下乃繼以受籙應河圖此等之事皆由受籙而爲之故受籙之言與二十九年文不連耳是類謀亦先言伐崇然後言受赤雀丹書亦以伐崇作靈臺是文王大事由受命而然故在赤雀之上先言之也且乾鑿度云亡殷者紂黑期火戊倉精授汝位正昌注云火戊戊午蔀也午爲火必言火戊者木精將王火爲之相戊土也又爲火子又火使其子爲已塞水是明倉精絶殷之象也是言文王受命在戊午蔀之意既云入戊午蔀二十九年受籙復說在戊午之意明以二十九年爲受命年也受命之月已是季秋至明年乃改元故書序云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注云十有一年本文王受命而數之是年入戊午蔀四十歲矣是鄭以受命元年爲入戊午蔀三十年故改至十年而四十也又以暦校之入戊午蔀二十九年歲在戊午其年殷九月二十五日得甲子明年乃改元則元年歲在已未至十三年在辛未其年正月六日得甲子譜云以暦校之文王受命十三年辛未之歲殷正月六日殺紂是得赤雀之命後年改元之驗也又中候雒師謀云唯王既誅崇侯虎文王在豐豐人一朝扶老至者八十萬戶是受命六年而伐崇居豐也即云至磻谿之水呂尚釣崖王下趍拜曰望公七年矣所以言七年者以本丹書命云雒授金鈐師名呂故得命即望之今受命六年而言望公七年通得命之年數之故七是得命之後明年改元鄭所参校於兹明矣若然鄭於金縢之末注云文王年十五生武王又九十七而終終時武王年八十三矣若文王受命七年武王八十三至十一年觀兵得魚之時武王八十七矣至九十三而終則通數取魚之年乃得爲七年鄭云文王得赤鳥武王俯取魚皆七年文王以明年數武王以其年數者文王改元須得歲首爲之武王未及改元唯須正名號耳我應說文王之戒武王曰我終之後但稱太子河洛復告遵朕稱王故太誓說武王升册稱皇太子得魚即云俯取是得告之即須改稱故不與文王同也如上所說受赤雀之命必是歲在戊午蔀二十九年矣案乾鑿度云暦元名握先紀日甲子歲甲寅又曰今入天元二百七十五萬九千二百八十歲昌以西伯受命注云受洛書之命爲天子以歷法其年則入戊午蔀二十四年矣歲在癸丑是前校五歲與上不相當者其寔當云二百八十五歲以其篇已有入戊午蔀二十九年受籙之言足以可明故略其殘數整言二百八十而不言五也知必加五年當戊午蔀二十九年者依三統歷七十六歲爲一蔀二十蔀爲一紀積一千五百二十歲凡紀首者皆歲甲寅日甲子即以甲子之日爲初蔀名甲子蔀一也滿七十六歲其後年初日次癸卯即以癸卯爲蔀首二也從此以後壬午爲蔀三也辛酉蔀四也庚子蔀五也已卯蔀六也戊午蔀七也丁酉蔀八也丙子蔀九也乙卯蔀十也甲午蔀十一也癸酉蔀十二也壬子蔀十三也辛卯蔀十四也庚午蔀十五也已酉蔀十六也戊子蔀十七也丁卯蔀十八也丙午蔀十九也乙酉蔀二十也是一紀之數終而復始紀還然今乾鑿度入天元二百七十五萬九千二百八十歲以一紀之法一千五百二十歲除之得一千八百一十五紀餘有四百八十歲即是入後紀之年其初年還歲甲寅日甲子以甲子癸卯壬午辛酉庚子已卯■六蔀除之餘有二十四年即是入戊午蔀二十四年更加五年爲二十九年受赤雀之命若推太歲即以六十除積年其受命之年太歲在戊午若欲知日之所在乘積年爲積日以日行一帀六十除之得日之所在又案三統之術魯隐公元年歲在已未其年前惠公之末年歲在戊午計文王受命是戊午之年下至惠公末年又復戊午當三百六十年矣而雒師謀注云數文王受命至魯公末年三百六十五歲又餘五年者本惟云三百六十耳學者多聞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因誤而加徧校諸本則無五字也或以爲文王再受天命入戊午蔀二十四年受洛書二十九年受丹書若如此說於易緯之文上下符合於中候之注年數又同必知不然者以■緯所言文王之事最爲詳悉若赤鳥之外别有洛命則應有文言之今未有聞焉明其無也所論圖書莫過中候而我應及雒師謀皆說文王之事只言赤雀丹書不言更有所命詳檢諸緯其辭亦然易通卦驗曰有人侯牙倉姬演步有鳥將顧其意言文王得赤鳥而演易也是類謀曰受赤雀丹書春秋元命苞曰鳳凰銜丹書於文王之都皆言丹書鳥雀而已曾無斥言别有他命鄭言洛書即丹書是也不然鄭何處得洛書之言乎說者雖云再命既言七年而崩則亦赤雀命後始改元矣若二十四年已後受洛書所以不即改元而待後命何也且鄭云受洛書之命爲天子若前命已爲天子後命更何所作既天已使爲天子猶尚不肯改元便是傲慢神明違拒天命聖人有作決不然也又鄭於六藝論極言瑞命之事云太平嘉瑞圖書之出必龜龍銜負焉黄帝堯舜周公是其證也若禹觀河見長人臯陶於洛見黑公湯登堯臺見黑鳥至武王渡河白魚躍文王赤雀止於戶秦穆公白雀集於車是其變也文王唯言赤雀何得更有洛書且洛書龜負而出乃是太平正法於文王之世安得有之此其所以大蔽也然則文王所受實赤雀銜書非洛而出謂之洛書者以共河龍圖發洛龜書感此爲正也故圖者謂雖不從河謂之河圖書者雖非洛出謂之洛書所以統名焉故元命苞云鳳凰銜圖置帝前黄帝再拜受堯坐中舟與太尉舜臨觀鳳凰負圖授是不從河者也坤靈圖云黄龍中流見於洛注云謂洛書不必皆龜負也言河圖龜書見其正耳所命文王銜丹書者我應是類謀謂之赤雀元命苞謂之鳳凰通卦驗謂之爲鳥鳥者羽蟲之大名赤雀鳳凰之雛神而大之亦得稱鳳文雖不同其實一也受命六年乃始伐崇既伐於崇乃作邑於豐則受命之時未都豐矣而我應云赤雀銜丹書入豐止於昌戶元命苞云鳳凰銜丹書遊於文王之都者鄭作我應序云文王如豐將伐崇受赤鳥是當時行往豐地未都豐也所居有屋故稱昌戶從後言之謂之文王之都太誓云至於王屋譜云周公避居東都亦此類也文王世子稱武王謂文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生稱王也其稱王也必在受命之後元命苞云西伯既得丹書於是稱王改正朔誅崇侯虎稱王之文在誅崇之上是類謀云稱王制命示王意乾鑿度云改正朔布王號於天下二文皆承伐崇作靈臺之下伐崇在六年則亦六年始稱王也但彼文以伐崇之等皆是文王大事故歷言之其言不必依先後爲次未可即以爲定書傳稱二年伐邘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書序云殷始咎周注云咎惡也紂聞文王斷虞芮之訟後又三伐皆勝而始畏惡之拘於羑里又曰周人乘黎注云乘勝也紂得散宜生等所獻寶而釋文王文王釋而伐黎明年伐崇案殷傳云西伯得四友獻寶免於虎口而克耆大傳曰得三子獻寶紂釋文王而出伐黎其言既同則黎耆一物是文王伐犬夷之後乃被囚得釋乃伐耆也出車說文王之勞還師云春日遲遲是四年遣役五年始反乃勞之當勞訖被囚其年得釋即以歲暮伐耆故稱五年伐耆也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若五年以前既已稱王改正則反形已露紂當與之爲敵非直咎惡而已若已稱王顯然背叛雖紂之愚非寶能釋也又書序周人乘黎之下云祖伊恐奔告於受作西伯戡黎若已稱王則愚者亦知其叛不待祖伊之明始識之也且其篇仍云西伯明時未爲王是六年稱王爲得其實故乾鑿度布王號之下注云受命後五年乃爲改此是鄭意以爲六年始王也但文王自於國内建元久矣無故更復改元是有稱王之意雖則未布行之亦是稱王之迹故周本紀云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皇甫謐亦云受命元年始稱王矣正以改稱元年故疑其年稱王斯言非無理矣但考其行事必不得元年稱王耳然則六年稱王七年則崩是稱王甚晚禮記大傳注云文王稱王早矣者以殷紂尚存雖於年爲晚而時未可稱故爲早也時未可稱而必稱之者我應云我稱非早一人固下注云我稱王非爲早欲以一人心固臣下是早稱之意也然則伐崇之時未稱王矣皇矣說伐崇之事而云是類是禡王制云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禡於所征之地然則類者祭天之名未稱王而得祭天者文王於伐崇之後尋即稱王於時天期已至崇又大敵雖未稱王已行王事故類禡也文王雖稱王改正統得行其統内六州而已禮記大傳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改正朔易服色謂克紂之後又復頒布使天下徧知之猶未制禮未是大定故召誥云惟二月三月注云當爲一月二月不云正月者蓋待治定制禮乃正言正月故也然則從是以後始大定矣文王之得太公無經典正文言其得之年月雒師謀注云文王既得崇侯乃得呂尚於磻谿之崖是伐崇之年得呂尚也書傳云散宜生南宫括閎夭三子相與學訟於太公四子遂見西伯於羑里是文王被囚之年得太公也史記齊世家云西伯政平及斷虞芮之訟伐崇密須犬夷大作豐邑天下三分其二歸周者太公之謀計居多則是斷虞芮之前得太公也皇甫謐以爲未受命時已得太公羣言不同莫能齊一案左傳稱呂伋爲王舅則武王之后太公女也文王受命六年武王已八十二矣不應此時方取正室且文王於今年得之明年即崩以人情準之未應便爲武王取其女也又書傳之美太公言其翼佐文武身有殊勲世祚太公以表東海以其有大功故也若伐崇之後方始得之則文王於時基宇已就太公無所宣其力亦何功業之有乎若武王承父舊基太公因人成事牧野一戰聖賢多矣仗鉞之勞不足稱述而使經傳之文褒揚若此六年始得深可惑矣齊世家云呂尚蓋嘗窮困年老矣以魚釣于周西伯出獵得之或曰太公嘗事紂紂無道去之游說諸侯無所遇而卒西歸周西伯或曰呂尚隱海濱周西伯拘羑里散宜生等知而招尚曰吾聞西伯善養老盍往歸焉言呂尚所以事周雖異然要之爲文武師司馬遷馳騁古今良亦勤矣尚不能知其事周所由安能知得之年月今雖考校未能正之尚書帝命驗曰自三皇以下天命未去饗善使一姓不再命然則文王已受赤雀武王又得白魚者一姓不再命謂子孫既衰之後天下復重命使興耳非謂創業之君也文王雖天意與之而仍未克紂復命武王使之統一故再受命焉】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傳在上在民上也於歎辭昭見也箋云文王初爲西伯有功於民其德著見於天故天命之以爲王使君天下也崩諡曰文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傳乃新在文王也箋云大王聿來胥宇而國於周王迹起矣而未有天命至文王而受命言新者美之也有周不顯帝命不時傳有周周也不顯顯也顯光也不時時也時是也箋云周之德不光明乎光明矣天命之不是乎又是矣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傳言文王升接天下接人也箋云在察也文王能觀知天意順其所爲從而行之音義【於音烏注及下於緝并注皆同見賢遍反下著見同著珍慮反諡音示慎也悉也生存之行終始悉錄之以爲諡也大音泰後大王皆同】疏【正義曰言文王初爲西伯在於民上也於呼可歎美哉其時已施行美道有功於民其德昭明著見於天言治民光大天所嘉美以此故爲天所命周自太王已來居此地周雖是舊邦其得天命維爲新國矣以明德而受天命變諸侯而作天子是其改新也天既命文王我有周之德豈不光明乎由有美德能受天命則有周之德爲光明矣天之命我文王豈爲不是乎皇天無親惟德是與當時天下莫若文王則天之所命爲是矣又美文王云文王升則以道接事于天下則以德接治于人常觀察天帝之意隨其左右之宜順其所爲從而行之傳正義曰此言於昭于天是說文王治民有功而明見上天故知在上在於民上也書傳引於穆清廟乃云於者歎之是於爲歎辭也尚書注云於者嗚聲則於嗚古今字耳箋正義曰下言其命維新則此未受命時事故鄭本而言文王初爲西伯未受命之時已有功於民其德著見於天故爲天所命也言初爲西伯以對後爲王總受命之前爲初非謂爲西伯之初耳以言在上著見於天明治民之功見也故知有功於民其德著見于天言著見者爲天所嘉美而知之故天命之爲王使爲君於天下至崩而諡之曰文曲禮下曰君天下曰天子檀弓上曰死諡周道也大王聿來胥宇者言大王自豳來相其可居之處而爲國於周大王已來居此地是周雖舊邦也閟宫云實始翦商是王迹起焉國語言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雖爲周興之兆而未有書文授之王位是未有天命至文王而受天命以諸侯國名變而爲天子國名是其改新之也言新者美文王能使之新也傳正義曰以周文單故言有以助之烝民曰天監有周時邁曰明昭有周皆同也猶左傳謂濟爲有濟傳疊而解之有周正周也時是釋詁文箋正義曰此言文王德著爲天所命故反其辭以結之言又是者言周德既明天命復是對上句故言又也王肅云天命之是也言時天下莫若文王傳正義曰人君在人之上在天之下其升降惟天人耳故知言文王升接天下接人謂與之交接天則恭敬承事以接之人則恩禮撫養以接之箋正義曰此言文王之接天人而云在帝左右明是察天動作而效之言文王觀知天意解在帝也順其所爲從而行之解左右也易稱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故順其所爲而效之】亹亹文王令聞不已陳錫哉周侯文王孫子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傳亹亹勉也哉載侯維也本本宗也支支子也箋云令善哉始侯君也勉勉乎不倦文王之勤用明德也其善聲聞日見稱歌無止時也乃由能敷恩惠之施以受命造始周國故天下君之其子孫適爲天子庶爲諸侯皆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傳不世顯德乎士者世禄也箋云凡周之士謂其臣有光明之德者亦得世世在位重其功也音義【亹音尾聞音問注同哉如字毛載也鄭始也左傳作載本又作載同敷音孚施始■反適音的】疏【正義曰毛以爲亹亹乎勉力勤用明德不倦之文王以勤行之故有善聲譽爲人所聞日見稱歌不復已止也文王能布陳大利以賜子孫於是又載行周道致有天下以此德澤流於後世維文王孫之與子皆受而行之維文王孫之與子不問本宗支子皆得百世相繼言由文王功德深厚故福慶延長也文王之德不但德及子孫而已凡於周爲臣之士豈不有顯德乎言其皆有顯德而亦得繼世食禄言文王德人及朝臣所以常見稱識不復已止也鄭唯以哉爲始侯爲君爲異言文王能敷陳恩惠之施令德著於天遂受天命而造始周國由此故爲天下之人君其文王孫之與子其本適爲天子支庶爲諸侯皆得百世餘同傳正義曰亹亹勉也釋詁文哉與載古字通用中庸言栽者培之注引文王初載是其通也以其通用故云哉載也釋詁文維侯也郭璞曰互相訓是侯得爲維也適譬本榦庶譬其枝故言本本宗支支子也王肅云文王能布陳大利以錫予人故能載行周道致有天下維文王孫子受而行之美其本支子孫言文王之功德其大宗與支子相承百世之道箋正義曰哉始侯君釋詁文也以文王受命創爲天子宜爲造始周國君其子孫故易傳也受天之命本由明德其用明德即陳錫是也以能敷陳恩惠之施故得受命造周令長世稱誦是用明德而致令聞不已也昭十年左傳曰陳錫哉周能施也夫故知去恩惠之賜以施予也宣十五年左傳亦引此詩乃云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是造始周國也既造周國當子孫嗣之故天下之民君其子孫爲天子庶爲諸侯皆百世也傳正義曰傳以經言不顯則爲顯也由顯而得世故并及之不世顯德乎其世顯德也謂臣有顯德謂子孫世之仕者世禄欲舉輕以明重若子孫復有顯德爵位亦世之仕者世禄孟子文箋正義曰以士者男子成名之大號下至諸侯及王朝公卿大夫總稱亦可以兼士也凡爲總辭顯爲光明故言謂其臣有光明之德者亦得世世在位以重其功勞故也傳言世禄箋言在位者以言亦世者亦前本支百世也百世謂繼世在位知此亦世世在位也以此知毛言世禄舉輕包重耳不謂不得世世也文王之時則其功未定不得定之長在卿大夫之位若武王以後則大封羣臣或爲列土諸侯或爲王朝卿佐維爲王朝之臣其大功亦得世之故直言世世在位而不辯其内外也郊特牲及士冠禮云繼世以立諸侯象賢則封爲國君固當世矣其卿大夫有大功乃得世也王制言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注云選賢置之於位其國之禄如諸侯不得世又曰大夫不世爵注云謂縣内及列國諸侯爲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禄辟賢也又曰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也公羊傳曰世卿非禮則卿大夫正法不得世也異義卿得世又公羊穀梁說卿大夫世則權并一姓妨塞賢路事政犯君故經譏尹氏齊氏崔氏也左氏說卿大夫得世禄不得世位父爲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而有賢才則復升父故位故傳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謹按易爻位三爲三公二爲卿大夫曰食舊德食舊德謂食父故禄也尚書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不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論語曰興滅國繼絶世國謂諸侯世謂卿大夫詩云凡周之士不顯亦世孟子曰文王之治岐也仕者世禄知周制世禄也此許氏亦以卿大夫世禄爲常雖以世禄爲常而有大功德亦得世位故裳裳者華刺幽王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鄭箴膏肓云公卿之世立大功德先王之命有所不絶者是大功特命則得世位也白虎通曰諸侯繼世者南面之君體陽而行陽道不絶大夫人臣北面體隂而行隂道有絶故也此託之陰陽之義其實諸侯以大功而封故也卿大夫本以佐君欲令非賢不可所以不世也其得世者又違常法以大功而許之耳】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維周之楨傳翼翼恭敬思辭也皇天楨幹也箋云猶謀思願也周之臣既世世光明其爲君之謀事忠敬翼翼然又願天多生賢人於此邦此邦能生之則是我周家幹事之臣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傳濟濟多威儀也音義【楨音貞爲于偽反下同濟子禮反後濟濟皆同】疏【正義曰毛以爲此因上不顯亦世文反而詳之言此世禄之臣豈不光明其德乎言其世世有光明之德故也以有光明之德其爲君之謀事則能翼翼然忠誠而恭敬也所以得有此臣者天以周德至盛欲使羣賢佐之故皇天命多衆之士生之于我周王之國我周王之國能生此賢人收而用之則維是我周家幹事之臣臣能幹事則國以人安故歎美之此濟濟然多威儀之衆士文王以安寜言文王得賴此臣之力思語辭不爲義鄭以思爲願言此世顯之臣非直謀事恭敬又推誠恕物所及弘廣乃思願皇天令其多衆之士生此我王之國得與我周家爲幹事之臣此世顯之人謀則忠敬心則誠信故歎美之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寜濟濟多士還謂世顯之人與思皇多士不同也傳正義曰釋訓云翼翼恭也敬是恭之類故連言之以此覆述世顯之人不宜更有所思故以思爲辭皇與多士連文能生多士維天乃然皇者天號故皇爲天也王肅云言天思周德至盛故爲生衆士於此周國王國能生此衆美之士維周以之爲楨幹也箋正義曰猶謀釋詁文以思之爲辭止在句末今句首言之不宜爲辭故易傳以意之所思必情之所願故以思爲願朝廷之士多妬忌賢能故嘉魚美太平之君子樂與賢者共之朝臣之願多賢實爲美事明此思皇多士是世顯之人復思使皇天更生多賢也下濟濟多士即世顯之人與此多士不同也何者此思皇多士乃是世顯之人思天生之尚未知思得以否假令得之猶是後世之事文王未得賴之以寜也以此知濟濟多士還是世顯之人傳以翼翼爲恭敬而論語曰爲人謀而不忠乎謀者主忠故言忠敬翼翼然也言此邦能生則是生而用之故云則是我周家幹事之臣幹事是已用之語明克生爲用之矣傳正義曰此多士是上世顯之人則諸侯及公卿大夫此文皆兼之釋訓云濟濟容止也孫炎曰濟濟多士之容止也然則濟濟總爲在朝之儀故云威儀也曲禮下云大夫濟濟謂行容之貌與此别少儀云朝廷之儀濟濟翔翔與此同矣】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孫子傳穆穆美也緝熙光明也假固也箋云穆穆乎文王有天子之容於美乎又能敬其光明之德堅固哉天爲此命之使臣有殷之子孫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傳麗數也盛德不可爲衆也箋云于於也商之孫子其數不徒億多言之也至天已命文王之後乃爲君於周之九服之中言衆之不如德也音義【緝七入反假古雅反麗力計反沈又力知反】疏【正義曰毛以爲穆穆然而美者文王也既有天子之容矣於呼美哉又能於有光明之德者而敬之其敬光明之德者而甚堅固哉言尊賢愛士心能堅固故天命之使臣有商之孫子而代殷也商之孫子其數至多不徒止於一億而已言其數過億也雖有過億之數以紂爲惡之故至於上帝既命文王之後維歸於周而臣服之明文王德盛之至也鄭唯以侯爲君言商之孫子爲君於周之九服之中爲異餘同傳正義曰穆穆美也釋詁文又云緝熙光也敬之云學有緝熙于光明故傳連明言之假雖有别訓以言敬事有德而爲天所命宜爲堅固故爲固也箋正義曰於爲歎美之辭故言於美乎言又能敬其光明之德以文王身有聖德復能敬人故言又也直言光明之德不言止則止爲辭也大學引此詩注云敬其所以自處止緇衣亦引此注云敬其容止者彼各有所證故與此不同也此言緝熙敬止明有緝熙之德者敬之故言敬其光明之德假哉文雖下屬而理結於上故云堅固哉天爲此命之言能敬德堅固故能受天命使臣有商之子孫謂使之爲臣以爲已有即下云侯服于周是也傳正義曰以億是數名故知麗爲數也德之小者猶可以衆敵之盛德不可爲衆言德盛則難爲衆故雖多而服周深美文王言非衆所敵王肅云商之孫子有過億之數天既命文王則維服于周盛德不可爲衆毛於上章訓侯爲維則其意如肅言也箋正義曰以舉多而服文王故知不徒億也文王所得六州而已殷之同姓未必有歸之者况其子孫乎而云不億者此作在成王之時從後見其歸周本而美之耳非實事也言天既命文王之後乃爲君於周之九服之中言其貴者耳其數既多亦有不爲君者也九服者大司馬大行人千里之畿外每云又其外五百里即侯甸男采衛要夷鎮蕃是也此亦據在後言之天命文王之時服名未定也其服名自古而有故禹貢有甸侯綏要荒五服臯陶謨所謂弼成五服是也但不知夏殷服名耳】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傳則見天命之無常也箋云無常者善則就之惡則去之殷士膚敏祼將于京厥作祼將常服黼冔傳殷士殷侯也膚美敏疾也祼灌鬯也周人尚臭將行京大也黼白與黑也冔殷冠也夏后氏曰收周曰冕箋云殷之臣壯美而敏來助周祭其助祭自服殷之服明文王以德不以彊王之藎臣無念爾祖傳藎進也無念念也箋云今王之進用臣當念女祖爲之法王斥成王音義【祼古亂反黼音甫冔况甫反字林作□又火于反鬯敕亮反藎才刃反爲之法一本作爲之法度】疏【正義曰毛以爲商之子孫既衆多今維乃服臣於周以商之族類皆變爲周臣如是則見天命之無常去惡就善是無常也命既無常故殷之諸臣多士皆有壮美之德見時之疾於周祭宗廟則助其灌鬯之禮而行之於京師言其知命服周之無貳心也因其服周之事而言文王之寛此殷士其爲祼獻行禮之時常服其殷所服黼衣而冔冠也文王若以彊服之則當改其衣冠令之從已今乃服殷冠明其自來歸從文王以德服之不以彊也以既陳文王之盛德因舉以戒成王言之進用臣法可無念汝祖文王乎言當念汝祖文王之法修德服衆爲天下所歸是進用臣之道鄭惟上一句言爲君列在九服于周家是天命無常餘同傳正義曰天之所爲不可得見以紂之惡文王之善致使商之孫子臣服於周如此觀之則見天命之無常也大學引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箋亦引彼文是無常之事也此殷士者即前商之孫子服周者故知殷侯也膚美小雅廣訓文敏疾釋詁文王肅云殷士有美德言其見時之疾知早來服周也祼者以鬯酒灌尸故言灌鬯也舉祼言之故取郊特牲文云周人尚臭尚臭者一代之禮文王之時未必已然亦可據後而言也以祼是祭禮當須行之故言將行也天官小宰云凡祭祀贊祼將之事注以將爲送則此言祼將亦宜爲送但祼是送爵亦是行之其言雖異義亦同也京大釋詁文桓九年公羊傳曰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辭言之此京亦謂京師故訓爲大也冬官繢人云白與黑謂之黼周冕無繢繡之飾則殷冔亦不以黼爲飾黼自衣服之所有也禮器云冕諸侯九旒注云以夏殷制則殷之諸侯祭服亦九章而下不止於黼而已舉一章而表之耳郊特牲及士冠禮皆云周弁殷冔夏收故知冔殷冠也既以冔爲殷冠更取二代以明之故言夏后氏曰收周曰冕也彼云周弁此云冕者以周自大夫以上祭服皆用冕服故傳以冕言之實冕而謂之弁者周禮弁師注云弁古冠之大號官名弁師職掌王冕故知弁是大名也箋正義曰殷臣壮敏來助周祭祼將是也王肅亦云殷士自殷以其美德來歸周助祭行灌鬯之禮也然宗廟之祭以祼爲主於禮王正祼而后亞祼則祼將主人之事矣而云助行灌者天官小宰凡祭祀贊祼將之事注云又從太宰助王祼謂贊王酌鬱鬯以獻尸言太宰贊王小宰贊太宰是祼將之事有臣助之矣此周人尚臭舉祼將以表祭事見殷士助祭耳不必專助行祼也以祭言已代而服舉其本故云自服殷之服明文王以德不以彊本以德服之而來不以威彊使至何者若爲畏威當改從其周服今服其故服是慕德而來故也武成云大邦畏其力此言不以彊者彼美文王有威可畏耳其實文王化人先以德故言不以疆也此文王之時故殷士仍得服殷之服若制禮之後皆從時王之法唯二王之後服其故服可也傳正義曰藎進釋詁文無念是反而言之故云念也箋正義曰以承上文王進臣之道而言念之文王實成王之祖故曰斥成王也此美文王之詩當以時王之意稱述先祖之美不應篇末更戒成王而以爲戒成王者以下章云殷之未喪師宜鑒於殷是時已滅舉以爲鑒若文王之時則紂實未亡不得爲戒又卒章云儀刑文王萬邦作孚是欲使後世法文王也下言文王之道可以與後世爲法此云無念爾祖明是上念文王以文王爲祖非成王而誰也戒後世使法文王是即述文王之美故美文王可以戒成王也傳雖不明意當同鄭】
  無念爾祖聿脩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傳聿述永長言我也我長配天命而行爾庶國亦當自求多福箋云長猶常也王既述脩祖德常言當配天命而行則福禄自來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傳帝乙巳上也箋云師衆也殷自紂父之前未喪天下之時皆能配天而行故不忘也宜鑒于殷駿命不易傳駿大也箋云宜以殷王賢愚爲鏡天之大命不可改易音義【聿干必反喪息浪反注同已本作以上時掌反紂直久反駿音峻又音俊易毛以豉反不易言甚難也鄭音亦言不可改易也下文及後不易維王同】疏【正義曰毛以爲作者戒成王既無不念汝祖文王進臣之法當述而脩行其德王當云長我當爲之者我所配天命而行也又當告庶國云爾庶國亦當自求多福言勤脩德敎福自歸之又陳所以我當長配天命而行之者殷自紂父以前未喪失衆心之時其德皆能配上天之命而行由紂不能配天命令臣民叛而歸我我宜鑒鏡于殷觀其王之賢愚以爲已戒何則天之大命不可改易鄭惟永言配命二句爲異以爲王常言當配天命而行則自求而歸之者多衆之福也傳正義曰聿述言我永長皆釋詁文也直言配命知是長配天命者以下云克配上帝故知配配天命也言爾國亦當自求多福者以上章說殷侯助祭還是殷侯念祖自求多福是戒人之辭故知還戒此殷侯衆多故謂之庶國也箋正義曰長常雖異理通不若常爲便故猶焉以戒成王宜以多福與配天相成故不爲庶國也又言字不訓爲我傳正義曰以失衆而卒亡天下者紂也經云未喪故知帝乙以前其間雖行有善惡不喪衆心故能配天以王者爲配在位不失則能配之故酒誥云自成湯至於帝乙罔不成王畏相舉未亡以駿亡者耳其實以前非無惡者故無逸說殷之三宗之後云自時厥後立王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是有惡者矣駿大釋詁文箋正義曰鑒鏡也鏡照物知善惡故以殷爲鏡知存亡言天下之大命不可改易者謂天意善者與之惡者去之此命一定終不變改也】
  命之不易無遏爾躬宣昭義問有虞殷自天傳遏止義善虞度也箋云宣徧有又也天之大命已不可改易矣當使子孫長行之無終女身則止徧明以禮義問老成人又度殷所以順天之事而施行之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傳載事刑法孚信也箋云天之道難知也耳不聞聲音鼻不聞香臭儀法文王之事則天下咸信而順之音義【遏於葛反或作謁音同韓詩遏病也義毛音儀鄭如字度待洛反下同徧音遍下同】疏【正義曰毛以爲戒成王言天之大命既不可改易故常須戒懼此事當垂之後世無令止於汝王之身而已欲令後世長行之長行之者常布明其善聲聞於天下又度殷之所以順天言殷王行不順天爲天所去當度此事終當順天也既言行當順天因說天難倣傚上天所爲之事無聲音無臭味人耳不聞其音聲鼻不聞其香臭其事冥寞欲傚無由王欲順之但近法文王之道則與天下萬國作信言王用文王之道則皆信而順之矣鄭唯宣昭義問爲異以爲汝當徧明以禮義問老而有成德之人餘同傳正義曰遏止義善釋詁文虞度釋言文箋正義曰以上已有所行之事下復言之故知有宜爲又也蕩曰雖無老成人謂老人而有成德者也殷王之能順天者謂成湯與三宗耳前文以賢愚爲戒而不言脩其道以不亡爲配天非皆順天與此意異也此又度其殷王之中賢聖能順天者而行之故可福流於後與其宜鑒不同也此經云自天自從也從又爲順故言順天之事傳正義曰以其說天之事故載爲事也刑法孚信釋詁文箋正義曰以其令法文王故知爲難知而言也凡言聞者謂耳所知也香臭非聲云鼻不聞其香臭者但以知其氣故借聞名之中庸注云無知其臭氣者聞即知也】
  文王七章章八句
  序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復命武王也箋二聖相承其明德日以廣大故曰大明音義【復扶又反】疏【正義曰作大明詩者言文王有明德由其德當上天故天復命武王焉言復更命武王以對前命文王言文王有明德則武王亦有明德互相見也此經八章毛以爲從六章上五句長子維行以上說文王有德能受天命故云有命自天命此文王是文王有明德天命之事也篤生武王以下說武王有明德天復命之故云保佑命爾燮伐大商是武王有明德復受天命之事也但說文王之德則追本其母述武王之功則兼言其佐文王則天生賢配武王則帝所降臨皆是欲崇其美故辭所汎及鄭唯以首章並言文王武王俱有明德故能伐殷與下爲總目餘同箋正義曰以經有明無大故解之也聖人之德終始實同但道加於民化有廣狹文王則纔及六州武王徧被天下論其積漸之功故云日以廣大以其益大故曰大明】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傳明明察也文王之德明明於下故赫赫然著見於天箋云明明者文王武王施明德于天下其徵應炤晢見於天謂三辰效驗天難忱斯不易維王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傳忱信也紂居天位而殷之正適也挾達也箋云天之意難信矣不可改易者天子也今紂居天位而又殷之正適以其爲惡乃棄絶之使敎令不行於四方四方共叛之是天命無常維德是予耳言此者厚美周也音義【赫呼伯反恐也應應對之應炤章遙反本或作灼晢之設反忱市林反適音的注同挾子燮反一作子協反】疏【正義曰毛以爲文王施行此明明然光顯之德在於下地其徵應赫赫然著見之驗在於上天由此爲天所佑棄紂命之故反而美之云若是則天之意難信斯不可改易者維王位耳以其身爲天子謂天必歸之更無異意何則紂居天之大位而又殷之正適以其爲惡之故天乃絶而棄之使其敎令不通達於四方爲四方所共叛而天命歸文王是爲天命難信也以天之難信而文王能得天之意言此所以厚美周也鄭於文義大同以此章以下總爲明明赫赫辭兼文武言二聖皆能然餘同傳正義曰明明察也釋訓文以此文上下相對謂施德於下能感於上天箋正義曰以下言紂之政敎不達四方爲天下所棄是武王時乃然則此章爲總目其辭兼文武矣故曰文王武王施明德於天下也以其理當兼之故并言武耳不以兩明兩赫之文分之使有所屬也謂三辰有效驗者周禮春官神仕職曰掌三辰之法注云日月星辰其著位也桓二年左傳曰三辰旂旗昭其明也服■云三辰日月星也謂之辰者辰時也日以照晝月以照夜星則運行於天民得取其時節故謂之辰也有效驗者謂日月揚光星辰順軌風雨以時寒暑應節乃知君德能動上天民皆見其徵應所以言赫赫在上也傳正義曰忱信釋詁文微子之命及左傳皆謂微子爲帝乙之元子而紂得爲正適者鄭注書序云微子啟紂同母庶兄紂之母本帝乙之妾生啟及衍後立爲后生受德然則以爲后乃生紂故爲正適也挾者周匝之義故爲達周禮所謂浹日浹即今之匝義同也箋正義曰自古已來無不易之代云不可易者以諸侯以下廢立由人是其可改易也至於天子之位則非人力之所能變改言不可改易所以見其難難而能改所以美周德也紂爲天子而復言使明是天之使也敎令不行自由紂惡而云天使之者天將令殷滅故生兹愚主亦天使之也故云天使見天人相將之義】摯仲氏任自彼殷商來嫁于周曰嬪于京乃及王季維德之行傳摯國任姓之中女也嬪婦京大也王季大王之子文王之父也箋云京周國之地小别名也及與也摯國中女曰大任從殷商之畿内嫁爲婦於周之京配王季而與之共行仁義之德同志意也音義【摯音至國名仲字任音壬注同下大任皆放此嬪毗申反中丁仲反下同大任音泰後大任大姒大姜皆同】疏【正義曰毛以爲既言文王明德爲天所與故本其所由言有摯國之中女其氏姓曰任從彼殷商之畿内來嫁於周邦既配王季爲妻曰能盡婦道於大國乃與王季維於仁義之德共之而行所以同志意鄭唯爲婦於周京之地爲異餘同傳正義曰以文勢累之任姓仲字故知摯爲國也以下言大任婦人稱姓故知任爲姓仲者中也故言之中女此言仲任下言大任者此本其未嫁故詳言其國及姓字下言已嫁以常稱言之禮婦人從夫之諡故頌稱大似爲文母大任非諡也以其尊加于婦尊而稱之故謂之大姜大任大姒皆稱大明皆尊而稱之唯武王之妻左傳謂之邑姜不稱大盖避大姜故也嬪婦釋親文曲禮下云生曰妻死曰嬪此生而言嬪者周禮立九嬪之官婦人有德之稱妻死其夫以美號名之故稱嬪也若非夫於妻傍稱女婦有德雖生亦曰嬪故書曰嬪于虞亦是生稱之也京大釋詁文王肅曰唯盡其婦道於大國耳述毛爲說也箋正義曰箋易傳者以言于京是於其處所不得漫言於大王肅以爲大國近不辭矣上篇述文王受命之事而云祼將于京可得以爲京師此王季時爲諸侯之子孫耳追崇其號得謂之王不得即以其居爲京師也孫毓以爲京師又不通矣思齊曰思媚周姜京室之婦此云來嫁于周曰嬪于京下章云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皆周京並言明俱是地矣周是大名明京是其中小别也當時殷商爲天下大號而言自彼爲有所從來之辭以商對周故知自其畿内也乃及者相與之辭德者總稱所行者仁義也故言配王季而與行仁義之德同其志意見婦人佐夫故言同耳周本紀云大王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則王季未爲世子而生昌矣此則從後而言主於王季故其辭若王季爲君之時言也】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傳大任仲任也身重也箋云重謂懷孕也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傳囘違也箋云小心翼翼恭慎貌昭明聿述懷思也方國四方來附者此言文王之有德亦由父母也音義【重直勇反又直龍反廣雅云有娠也下同孕以證反】疏【正義曰大任既嫁于周今有身而懷孕矣至終月而生文王維此文王既生長之後小心而恭慎翼翼然明事上天之道既維恭慎而明事上天述行此道思得多福其得不有所違以此之故受得四方之國來歸附之言文王有德亦由於父母傳正義曰以身中復有一身故言重箋申之云謂懷孕也易曰婦孕不育是也箋正義曰釋訓云翼翼恭也故知恭慎貌人度量欲其心之大謹慎欲其心之小見其終常戒懼出於性然表記引此詩乃云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是也言受方國故知四方之國來附之此篇主美文王有明德而上述大任之配王季故解之云此言文王有德亦由父母也】
  天監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在洽之陽在渭之涘傳集就載識合妃也洽水也渭水也涘厓也箋云天監視善惡於下其命將有所依就則豫福助之於文王生適有所識則爲之生配於氣勢之處使必有賢才謂生大姒音義【洽戶夾反一音庚合反案馮翊有郃陽縣應邵云在郃水之陽郃戶答反渭音謂涘音士妃音配字亦作配下皆同爲于偽反下天爲亦爲同處昌慮反】疏【傳正義曰鳥止謂之集是集爲依就之義故以集爲就也文王初載謂其幼小始有識知故以載爲識也釋詁云妃匹合也妃合對也轉以相訓是合爲配義也洽與渭連文又水北曰陽渭是水名則洽亦水也釋丘云涘爲厓郭璞曰謂水邊也箋正義曰於文王有所識則不過二三歲也大戴禮稱文王十三生伯邑考十五生武王發明大姒之小於文王纔一二歲耳若然文王初生已有天命之意皇矣乃眷西顧明是紂惡之後天始視文王與此乖者帝王之後定於冥兆唐堯之受河圖昌名已在其録明天歸文王在於久矣但作詩之人意各有主皇矣辭爲沮勸作與奪之勢故言見紂之惡乃歸文王此則美文王之聖有賢妃之助故言天將有命爲生大姒所述意異故言天命有早晚耳氣勢之處正謂洽陽渭涘是也名山大川皆有靈氣嵩高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水亦靈物氣與山同詩人述其所居明是美其氣勢故云爲生賢妃於氣勢之處使之必有賢才也思齊云大姒嗣徽音則文王之妻爲大姒也此云天作之合下言文王親迎故知謂生大姒所言居河之湄唯言有微尰之疾者小人不得其氣勢唯居下濕故生疾耳辭各有意不得同也】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傳嘉美也箋云文王聞大姒之賢則美之曰大邦有子女可以爲妃乃求昬大邦有子俔天之妹傳俔磬也箋云既使問名還則卜之又知大姒之賢尊之如天之有女弟文定厥祥傳言大姒之有文德也祥善也箋云問名之後卜而得吉則文王以禮定其吉祥謂納幣也親迎于渭傳言賢聖之配也箋云賢女配聖人得其宜故備禮也造舟爲梁不顯其光傳言受命之宜王基乃始於是也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造舟然後可以顯其光輝箋云迎大姒而更爲梁者欲其昭著示後世敬昬禮也不明乎其禮之有光輝美之也天子造舟周制也殷時未有等制音義【俔牽遍反徐又下顯反說文云譬譽也韓詩作磬磬譬也迎魚敬反造七報反又七道反毛云天子造舟方言云浮梁也廣雅作艁音同說文艁古造字一音才早反輝音暉】疏【正義曰毛以爲此篇主美文王雖王季尚存皆以文王爲主上既言天爲生配此言大昬之禮故言文王既聞大姒之賢則嘉美之曰大邦有子女可求以爲昬姻媒以行納采也既納采問名將加卜之又益知大姒之賢言大邦之有子女言尊敬之磬作是天之妹然言尊重之甚也卜而得吉行納吉之禮言大姒之有文德文王則以禮定其卜吉之善祥謂使人納幣則禮成昬定也既納幣於請期之後文王親往迎之於渭水之傍造其舟以爲橋梁敬重若此豈不明其禮之有光輝乎言其明也鄭唯文定厥祥文一字爲異餘同箋正義曰上既言大姒之生此言文王嘉止則文王美大姒矣大邦有子文在嘉止之下是文王美之辭明矣既美其賢謂之可以爲妃故知乃求昬也下箋云既使問名則此求昬謂納采時也案士昬禮納采問名同日行事是其禮相因遣納采即問名也傳正義曰此俔字韓詩文作磬則俔磬義同也說文云俔諭也詩云俔天之妹謂之譬喻即引此詩箋云尊之如天之有女弟與譬喻之言合盖如今俗語譬喻物云磬作然也箋正義曰以此既主文王之事下言親迎于渭是指文王身之親迎則文王嘉止文定厥祥皆謂文王身自美之身自定之也始於聞而美之終以造舟親迎則此章文有倫次總述昬禮故箋凖行六禮之事而結之以嘉止有子承上在渭之涘故爲聞而美之既美其賢自然求昬行納采也下言文定厥祥祥者徵祥之美即卜吉之謂上言納采下言卜吉明此是問名之後還卜得吉兆益尊美之故言文王既使問名還則卜之又知大姒之賢尊之如天之有女弟也釋親云男子爲女子先生爲姊後生爲妹妹即女弟天者無形之物非如人有親族言天妹者繫之於天見尊之耳初嫁必幼故以妹言之易有歸妹之卦亦此意也傳正義曰祥善釋詁文箋正義曰祥者吉祥之事而言定之是問名之後卜而得吉昬以納幣爲定定此吉祥唯納幣耳故知文王以禮定其吉祥謂納幣也幣由卜吉行之故昬禮謂之納徵注云徵成也是亦爲卜吉而言與此祥意協也春秋莊二十二年冬公如齊納幣不言納徵者禮以著義而爲之立名故謂之納徵春秋君及大夫之行當指其所爲之事故言納幣何休因此言春秋質也此箋上有問名卜而得吉即納吉世定其吉祥爲納幣也下有親迎是四禮見矣無納采與請期者詩人之作舉其大綱非如記注能備言其事上箋云求昬者即是納采也唯請期之文不見耳既親迎明請之可知也六禮納采納吉納徵三禮言納餘不言納者以問名請期親迎皆須復名而後可言其名既復不須以納配之采也吉也徵也三者皆單是夫氏於女之禮故加納見行之於彼也箋以此章言取大姒之事皆文王身爲主孫毓云昬禮不稱主人毋在則命之此時文王纔十三四孺子耳王季尚在豈得制定求昬之事如毓之言非無理矣鄭必以文王之娶時實幼小但聖人有作動爲模範此詩歌之大雅以爲正法主於文王之身不復繫之父母耳非謂其時不是父母制之也下所言親迎造舟皆出文王之意故得後世遵之以爲王者之禮若王季使之然則是王季行王法無所美於文王也親迎造舟既文王所專則嘉止定祥亦是文王身矣復何所嫌而云文王不可哉傳正義曰言賢聖之配此解本之親迎意以賢聖宜相配故備禮而親迎之是言親迎亦明大姒之有德故箋申之言賢女配聖人得其宜故備禮也六禮唯親迎爲重迎尚身自親之餘禮行之可知故言備也文王雖人子時事在雅則天子法天子當親迎故異義公羊說天子至庶人娶皆當親迎左氏說王者尊無體敵之義故不親迎鄭駁之云大姒之家在洽之陽在渭之涘文王親迎于渭即天子親迎明矣天子雖至尊其於后猶夫婦也夫婦配合禮同一體所謂無敵豈施於此哉禮記哀公問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爲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己重乎此言親迎繼先聖之後爲天地宗廟主非天子則誰乎是鄭意以此爲天子之法故引之以明天子當親迎也昬禮人倫之本故禮始於正夫婦然則周有天下王業之基皆始於迎大姒矣故云文王受命之宜及周家王業之基乃初始於是不可不敬重之故造舟也因解舟尊卑之制天子造舟至特舟皆釋水文李巡曰比其舟而渡曰造舟中央左右相維持曰維舟併兩舩曰方舟一舟曰特舟孫炎曰造舟比舟爲梁也維舟連四舟也然則造舟者比舩於水加板於上即今之浮橋故杜預云造舟爲梁則河橋之謂也維舟以下則水上浮而行之但舩有多少爲等差耳禮天子乃得造舟文王欲盛其昬事必極物盡禮用天子之制然後爲榮故云造舟然後顯其光輝解本用造舟之意王肅云造舟爲梁然後可以顯著其光輝明文王之聖德於是可以王也箋正義曰此美大其事而造舟若禮先有之不應特述明是文王所創制也云迎大姒更爲梁者欲其昭著示後世敬昬禮也不明乎其禮之有光煇言其實明禮之有光輝反其言所以美之也以傳歷言舟之等級故申之云天子造舟周制也殷時未有等制知者若先有等制則下不僭上文王雖欲重昬禮豈得僭天子乎若僭天子爲罪則大於時人主誰肯聽之以此知殷時未有等制文王敬重昬事始作而用之後世以文王所用故制爲天子法耳故王基云自殷以前質略未有造維方特之差周公制禮因文王敬大姒重初昬行造舟遂即制之以爲天子禮著尊卑之差記以爲後世法是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纘女維莘長子維行傳纘繼也莘大姒國也長子長女也維行大任之德焉箋云天爲將命文王君天下於周京之地故亦爲作合使繼大任之女事於莘國莘國之長女大姒則配文王維德之行篤生武王保右命爾燮伐大商傳篤厚右助燮和也箋云天降氣于大姒厚生聖子武王安而助之又遂命之爾使協和伐殷之事協和伐殷之事謂合位三五也音義【纘子管反莘所巾反長張文反右音佑字亦作佑燮蘇接反協戶頰反】疏【正義曰毛以爲上既言迎得大姒此又言其能與文王行德生聖子以克殷也言教命乃從天而來歸將命此文王于彼周國于其京師也則爲生善美之匹使繼先姑大任之女事維在於莘國是莘國處長之女子則以配文王與之維德之行共行仁義於周京以此夫婦聖賢共行德義之故爲天降氣於大姒遂厚生聖子武王言武王得美氣之厚天既降氣生之亦安保而佑助又遂命汝武王使汝協和其伐大商之事當靖以待時天道協會而後伐之言其伐又爲天助也鄭唯於彼周京之地爲異餘同傳正義曰纘繼釋詁文此莘猶上摯也婦人所繫國姓而已姒是其姓則莘是其國故云莘大姒國也纘女者言能繼行女事故知長子長女喪服注云言子兼男女是也婦之所繼唯繼姑耳繼姑而言維行故知能行大任之德也上章述大任之事云乃及王季維德之行今大姒言大任之德則亦與文王維行矣故箋申之云配文王維德之行是取上章爲說也箋正義曰經言有命自天何知不時已受命而言天爲將命文王者以此申結上章之事有命自天猶有命既集也纘女維莘言在渭之涘也下乃言篤生武王是述新娶之事不得爲受命之後故言將命文王也以大姒之德自在於性故本之維莘言在父母之國已能繼大任之德經之維莘爲纘女所在而言與長子别句而理則下通故又言莘國之長女以明之傳正義曰篤厚燮和皆釋詁文釋詁又云左右助也介尚右也轉而相訓是右爲助也箋正義曰厚生謂聖性感氣之厚故言天降氣於大姒也聖人雖則有父而聖性受之於天故言天降氣也保右命爾文承厚生之下則安助命之皆是天也故箋於天降氣之下即連言之安而助之者使之身體康彊國家無虞是安之也多生賢輔年夀九齡是助之也文王之受丹書已云降德滅殷發誅紂及渡盟津白魚入舟是又遂命之也燮伐大商文在命爾之下則協和伐商之事天命使然故云使和伐殷之事言天所使也又解和伐殷之事正謂合位於三五是也言正合會天道於五位三所而用之歲月日辰星五者各有位謂之五位星日辰在北歲在南月在東居三處故言三所此事在於外傳周語伶州鳩曰昔武王伐殷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太姜之姪伯陸之後逢公之所憑神也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韋昭云五位歲月日辰星也三所逢公所憑神也周分野所在也后稷所經緯也案其文云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歲之所在月之所在言五位三所謂五物在三處當以此五在爲三所不得以所字充之若必以所字充之則周之分野不言所也又正合五位則五物皆助若三所唯數逢公則日之與辰不助周矣韋昭之言非也周語唯有此言而古歷廢滅劉歆作三統歷以考之頗有其次故韋昭王肅等皆據而言焉漢書律暦志曰三統上元至伐紂之歲十四萬二千一百九歲歲在鶉火張十三度故傳曰歲在鶉火師初發以殷十一月戊子日在析木箕七度故傳曰日在析木是夕也月在房五度房爲天駟故傳曰月在天駟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斗柄也故傳曰辰在斗柄明日壬辰辰星始見於癸巳武王始發丙午逮師戊午渡於盟津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三十里故三十一日而渡明日已未冬至辰星與婺女伏歷建星及牽牛至於婺女天黿之首故傳曰星在天黿是劉歆所考之事也此天之五位所以得助周者以辰星在須女八度日在箕七度日月合辰斗前一度謂在箕十度也此三者皆在東北維此北水木交際又辰星所歷建星及牽牛皆水宿顓頊水德而王帝嚳以木受之今周亦木德當受殷水星與日辰在其位當如帝嚳之代顓頊是一助也又天黿一名玄枵齊之分野大姜之祖有逢伯陵者殷之諸侯封之齊地逢公之死其神憑焉我周出於姜姓爲外祖所佐是二助也歲星在張十三度鶉火之次周之分野歲星所在利以伐人是三助也月在房五度房心爲大辰大辰晨正而農事起謂之農祥后稷播殖百穀月在農祥之星則月亦佑周是四助也以於伐紂之時有此五物助周武王能上應天意合而用之故謂協和也此五位所在星宿度數自非用算無以推之又鄭注尚書爲文王受命武王伐紂時日皆用殷歷劉向五紀論載殷歷之法唯有氣朔而已其推星在天黿則無術焉】
  殷商之旅其會如林矢于牧野維予侯興傳旅衆也如林言衆而不爲用也矢陳興起也言天下之望周也箋云殷盛合其兵衆陳于商郊之牧野而天乃予諸侯有德者當起爲天子言天去紂周師勝也上帝臨女無貳爾心傳言無敢懷貳心也箋云臨視也女女武王也天護視女伐紂必克無有疑心音義【會古外反牧州牧之牧徐音目在朝歌南七十里是周武王與紂戰於牧野之地予毛羊藘反鄭羊呂反不爲于偽反陳于如字又直忍反】疏【正義曰毛以爲既言佑命武王協和伐殷故言伐殷爲天所佑之事殷商之兵衆其會聚之時如林木之盛也此衆雖盛列於牧地之野維欲叛殷而歸我維欲起我而滅殷言皆無爲紂用盡望周勝也非直敵人之意嚮周如此又上天之帝既臨視汝矣其所將之衆皆無敢有懷貳心於汝之心言皆一心樂戰故周所以勝也鄭唯下三句爲異言殷衆盛天命有歸天乃維予其爲諸侯而有德者當起爲天子言天去紂而興周也天意既欲興周其從武王之人莫不勸樂戒武王言上天之帝護視於汝矣伐紂必克無有疑貳於汝伐紂之心當知其必克無貳心伐之是人又樂戰也伐殷者武王之所欲衆人應難之今衆人不以己勞唯恐武王不戰是勸樂之甚天予人勸所以能克也傳正義曰旅衆釋詁文木聚謂之林如林言其衆多而不爲紂用武成曰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周本紀云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拒武王武王使師尚父以大卒馳紂師紂師雖衆皆無戰之心欲武王之亟入紂師皆倒戈以戰以開武王武王馳之紂兵皆崩是衆而不爲用也矢陳釋詁文興起釋言文毛氏於詩予皆爲我無作取予之義上篇侯皆爲維言天下之望周解維予侯興之意王肅云其衆維叛殷我興起而滅殷傳意當然也箋正義曰牧誓云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書序注云牧野紂南郊地名禮記及詩作■野古字耳今本又不同此陳師交戰予宜爲授予之義武王於紂乃是諸侯有德者當起爲天子明爲王而行惡者當廢黜是言天意去紂而予周故師勝也土無二王對紂名武王爲諸侯也史記伯夷叔齊諫武王曰以臣弑君可謂仁乎伯夷謂武王爲臣詩人稱之爲侯亦可矣傳正義曰言無敢則是軍衆之人不敢也泰誓上曰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故傳以無貳爾心爲衆人無敢懷貳心即左傳所謂同心同德是也箋正義曰臨視釋詁文閟宫云致天之屆于牧之野無貳無虞上帝臨汝彼無貳之文在臨汝之上是戒武王使無貳心此文與彼大同明亦戒武王言伐紂必克無有疑心也伐紂之事本出武王之心詩人反言衆人之勸武王見其勸戰之甚太誓曰師乃鼓譟前歌後舞格於上天下地咸曰孜孜無怠是樂勸武王之事】
  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傳洋洋廣也煌煌明也駵馬白腹曰騵言上周下殷也箋云言其戰地寛廣明不用權詐也兵車鮮明馬又強則暇且整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傳師大師也尚父可尚可父鷹揚如鷹之飛揚也涼佐也箋云尚父呂望也尊稱焉鷹鷙鳥也佐武王者爲之上將肆伐大商會朝清明傳肆疾也會甲也不崇朝而天下清明箋云肆故今也會合也以天期已至兵甲之強師率之武故今伐殷合兵以清明書牧誓曰時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音義【洋音羊檀徒丹反煌音皇騵音原駵音留涼本亦作諒同力尚反韓詩作亮云相也大師音泰騺之力反將子匠反肆音四帥所類反亦作率】疏【正義曰毛以爲上既言將戰爲天人所歸此又述戰時之事言所戰之處牧地之野洋洋然甚寛而廣大於此廣大之處陳檀木之兵車煌煌然皆鮮明又駕駟騵之牲馬彭彭然皆強盛維有師尚父者是維勇畧如鷹之飛揚身爲大將時佐彼武王車馬鮮強將帥勇武以此而疾往伐彼大商會值甲子之朝不終此一朝而伐殺虐紂天下乃大清明無復濁亂之政鄭唯下二句爲異言天期已至兵甲之強將帥之武故今往伐此大商會合兵衆以朝旦昧爽清明之時伐之也傳正義曰洋洋文連牧野述戰地之貌故宜爲廣大煌煌言車之鮮故爲明也駵馬白腹曰騵釋畜文郭璞曰駵赤色黑鬛也檀弓說三代乘馬各從正色而周不純赤明其有義故知白腹爲上周下殷戰爲二代革易故見此義檀弓亦言戎事乘騵明非戎事不然因此武王所乘遂爲一代常法夏殷不下其先代之色時王之意異箋正義曰詩辭所發理不徒然言戰地寛廣必當有意故知明當知不用權詐也少儀曰軍旅思險隱精以虞是設權必依險阻故寛廣之地不用權詐車之鮮明馬之強盛車固馬肥不慮不克則心不匆遽閑暇於事且齊整也成十六年左傳欒鍼說晉國之勇云好以衆整又曰好以暇牧誓注云好整好暇用兵之術是兵法貴閑整也此說武王之師尚父爲左則牧野之戰不用權詐矣而雒師謀說太公受兵鈐之法云踐爾兵革審權矩應詐縱謀出無孔注云踐行也矩法也當親行汝兵革審其權謀之法孔道也應敵之應詐縱己之謀所出無常道善太公知權變者兵法須知彼已當預爲之備所以貴權謀故善太公能審之但武王之伐紂以至聖攻至惡敵無戰心不暇權詐以不用權詐故爲美耳若前人德與己同力又相敵當設權以取勝何則與其自敗寜我敗人故僖二十二年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左氏以爲不用子魚之計至於軍敗身傷所以責襄公也而公羊善之云雖文王之戰亦不是過鄭箴膏肓云刺襄公不度德不量力引考異郵至襄公大辱師敗於泓徒信不知權譎之謀不足以交鄰國定遠疆也此是譏師敗也公羊不譏違考異郵矣是德均力同當權以取勝也其在軍之士則聽將之命不得縱舍前敵曲爲小仁宣二年宋鄭戰于大棘左傳曰狂狡輅鄭人鄭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爲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爲果致果爲毅易之戮也何休以爲狂狡近於古道鄭箴膏肓云狂狡臨敵拘於小仁忘在軍之禮譏之義合於■是軍士當從上命也雖成湯伐桀尚書云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明軍士雖爲至德之師不可違命縱敵也傳正義曰史記齊世家云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西伯出獵得之曰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爲太師劉向别錄曰師之尚之父之故曰師尚父父亦男子之美號太誓注曰師尚父文王於磻谿所得聖人呂尚立以爲太師號曰尚父尊之其言皆可與尚父義同尊之爲作此號故雒師謀云號曰師尚父是也如世家之文則尚本是名號之曰望而雒師謀云呂尚釣厓注云尚名也又曰望公七年尚立變名注云變名爲望蓋因所呼之號遂以爲名以其道可尊尚又取本名爲號也孫子兵法曰周之興也呂牙在殷則牙又是其名字也釋詁云亮介尚右也左右亮也轉以相訓是亮爲佐也亮諒義同箋正義曰太誓司馬在前王肅曰司馬太公也司馬非上卿而云上將者周司馬主軍旅之戒命故上將爲司馬也傳正義曰釋言云窕肆也郭璞曰輕窕者好放肆左傳云輕者肆焉是肆爲疾之義故以肆爲疾言伐者見清明之速又解會朝清明爲速疾之意言武王陳師會甲日之期不終一朝而爲天下清明是其疾也王肅云以甲子昧爽與紂戰不崇朝而殺紂天下乃大清明無復濁亂之政傳云會甲肅言甲子昧爽以述之則傳言會甲長續爲義謂甲子日之朝非訓會爲甲孫毓云經傳詁訓未有以會爲甲者失毛旨而妄難說耳定本云會甲兵則與會甲子義異箋正義曰肆故今也釋詁文天期已至即上燮伐大商協和五位翦滅有期也兵甲之彊即上檀車四騵舉車馬則兵甲可知也師率之武即尚父鷹揚是也故今伐殷其合兵以朝旦清明之時言於時殺紂也引牧誓證清明之時是昧爽之義牧誓注亦引此詩交相爲證以明其事同也昧爽者爽明也言其昧之而初明晚則塵昬旦則清故謂朝旦爲清明古詩曰清晨登隴首是清亦古今之通語也易傳者以會者遇值之辭言會朝清明正是會清明之朝耳詩無甲子之文不當横爲會甲且清明與昧爽文協故易之】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序緜文王之興本由大王也音義【緜彌延反本由太王也一本無由字序舊無注本或有注者非】疏【正義曰作緜詩者言文王之興本之於大王也大王作王業之本文王得因之以興今見文王之興本其上世之事所以美大王也經九章上七章言大王得人心生王業乃避狄居岐作寢廟門社是本大王下二章乃言文王興之事敘以詩爲文王而作故先言文王之興而又追而本之各自爲勢故文倒也】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傳興也緜緜不絶貌瓜紹也瓞瓝也民周民也自用土居也沮水漆水也箋云瓜之本實繼先歲之瓜必小狀似瓝故謂之瓞緜緜然若將無長大時興者喻后稷乃帝嚳之胄封於邰其後公劉失職遷于豳居沮漆之地歷世亦緜緜然至大王而德益盛得其民心而生王業故本周之興云于沮漆也古公亶父陶復陶穴未有家室傳古公豳公也古言久也亶父字或殷以名言質也古公處豳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吾土地吾聞之君子不以其所養人而害人二三子何患無君去之踰梁山邑乎岐山之下豳人曰仁人之君不可失也從之如歸市陶其土而復之陶其壤而穴之室内曰家未有寢廟亦未敢有家室箋云古公■文王本其祖也諸侯之臣稱君曰公復者復於土上鑿地曰穴皆如陶然本其在豳時也傳自古公處豳而下爲二章發音義【瓜古華反瓞田節反韓詩瓞小瓜也沮七余反漆音七瓝蒲剥反小瓜也長張丈反嚳苦毒反高辛氏帝也胄直又反邰他來反王于況反亦如字後王業同亶都但反父音甫本亦作甫陶音桃復音福注同累土於地上也說攵作覆或殷以名言絶句翟音狄屬音燭岐其宜反壤而丈反鑿在洛反爲于偽反】疏【正義曰緜緜然不絶者是瓜紹之瓞瓜之本實繼先歲之瓜歲歲相繼恒小於本若將無復長大之時也以喻后稷乃帝嚳天子之胄封爲諸侯後更遷於豳國世世漸微若將無復興盛之時也至於大王其德漸盛得其民心而初始生此王業乃不復爲微此事在何時乎乃用居於沮漆二水之傍己則然矣居沮漆者復是何人乎乃是我文王之先祖久古之公號爲亶父者於沮漆之傍其爲宅舍纔作陶復陶穴而居之所以然者以其國土未大人衆不多未敢有其家室故且穴復而居之傳正義曰緜緜微細之辭故云不絶貌也釋草云瓞瓝其紹瓞舍人曰瓞名瓝小瓜也紹繼謂瓞子漢中小瓜曰瓞孫炎曰瓞小瓜子如瓝其本子小紹先歲之瓜曰瓞然則瓞之族類本有二種大者曰瓜小者曰瓞此則其種别也而瓜蔓近本之瓜必小於先歲之大瓜以其小如瓞故謂之瓞瓞是瓝之别名故云瓞瓝也此時在豳言民周民者此民自豳居周復以周爲代號此述周國之興故以周言之釋訓云由從自此由訓爲用故自得爲用也土地人之所居故云土居也言沮水漆水者以水非可居之處見居在沮漆之傍舉水以表土耳禹貢雍州云沮漆既從是漆沮俱爲水也或言漆沮爲二水名漢書地理志云右扶風有漆縣云漆水在其縣西則漆是一水名與沮别矣孔安國云漆沮一名洛水漆沮爲一蓋沮一名沮水孔連言之箋正義曰瓜之本實謂瓜蔓近本之實繼先歲之瓜必小其形狀似瓝故謂之瓞其實瓜之與瓞猶種不同也必言本實小者以其言紹近本之實繼先歲之瓜猶長子之繼父故言繼者瓜實近本則小今驗信然近本小雖繼先歲之瓜不能大如先歲之瓜猶若后稷封爲諸侯雖繼帝嚳之後不能如嚳爲天子瓜之相繼者歲歲益小若將無長大之時猶后稷之後世世益微若將無興盛之時瓜以年年相承猶人以世世相繼故取喻焉瓜實無長大之時后稷之後則至大王而盛欲言大王之興故言若將無長大之時其實瓜唯益小終亦不能長大也后稷乃帝嚳之胄是嚳爲瓜而稷爲瓞自稷以下祖紺以前皆爲瓞言緜緜不絶則非徒一世故箋歷陳之云封邰遷豳居沮漆之地歷世亦緜緜然是在邰在邠皆緜緜故云歷世也箋言至大王而德益盛舉大王以約之明以前皆是也鄭於生民之箋以姜嫄爲高辛氏之世妃而生后稷經云即有邰家室周本紀云舜封棄於邰號曰后稷是稷爲帝嚳之胄封於邰也公劉云篤公劉于豳斯館是公劉失職遷於豳也失職者謂失稷官之職不復得在王官也周語云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韋昭云不窋失官去夏而遷於豳豳西近戎北近狄周本紀亦云不窋末年夏氏政亂棄稷不務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然則失職遷豳自不窋始矣言公劉遷豳者案公劉之篇說公劉避亂適兵其言甚詳不可得而改而外傳史記皆言不窋奔於戎狄蓋不窋之時已嘗失官逃竄豳也猶尚往來邰國未即定居於豳公劉者不窋之孫至公劉而盡以邰民遂往居焉故本紀又云公劉雖在戎狄間復脩后稷之業務耕種相地宜百姓從而歸保焉公劉卒子慶節立國於豳是定國於豳自公劉始也豳有漆沮之水故言居沮漆之地公劉以下常居沮漆正斷以太王而德益盛者以下言古公亶父故知得民心生王業自太王爲始周之追王上至太王而止亦以初基王業故也太王之基王業在於岐周始盛故閟宫云居岐之陽實始翦商但在岐始盛由未遷已得民心故云生王業也生者初始之辭故云本周之興自於沮漆也此沮漆謂在豳地但二水東流亦過周地故下傳曰周原沮漆之間是周地亦有漆沮也傳正義曰以在豳爲公故曰豳公謂之古公言其年世久古後世稱前世曰古公猶云先王先公也太王追號爲王不稱王而稱公者此本其生時之事故言生存之稱也士冠禮爲冠者制字云伯某甫亶亦稱甫故知字也以周制論之甫必是字但時當殷代質文不同故又爲異說或殷以亶父爲名名終當諱而得言之者以其時質故也中候稷起注云亶甫以字爲號則鄭意定以爲字不從或說也自古公處豳至如歸市皆孟子對滕文公之辭也唯彼云太王居豳此因古公之下即云處豳爲異耳莊子與呂氏春秋皆云太王亶甫居豳狄人攻之與之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求者土地也太王亶父曰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吾不忍也請免吾乎爲吾臣與狄人臣奚以異也吾聞之不以所養害所養杖策而去人相連而從之遂成國於岐山之下書傳略說云狄人將攻太王亶甫召耆老而問焉曰狄人何欲耆老對曰欲得菽粟財貨太王亶甫曰與之每與狄人至不止太王亶甫屬耆老而問之曰狄人又何欲乎耆老對曰又欲土地太王亶甫曰與之耆老曰吾不爲社稷乎太王亶甫曰社稷所以爲民也不可以所爲民亡民也耆老對曰君縱不爲社稷不爲宗廟乎太王亶甫曰宗廟吾私也不可以私害民遂杖策而去過梁山邑岐山周人束脩奔而從之者二千乘一止而成三千戶之邑與此大意皆同此言不得免焉略說云每與之不止呂氏春秋言不受異人别說故不同耳此言犬馬略說言菽粟明國之所有莫不與之故鄭於稷起及易注皆云事之以牛羊明當時亦與之韓奕箋云梁山在馮翊夏陽縣西北鄭於書傳注云岐山在梁山西南然則梁山横長其東當夏陽縣西北其西當岐山東北自豳適周當踰之也曲禮下曰國君死社稷公羊傳曰國滅君死之正也則諸侯爲人侵伐當以死守之而公劉太王皆避難遷徙者禮之所言謂國正法公劉太王則權時之宜論語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公羊傳曰權者反經合義權者稱也稱其輕重度其利害而爲之公劉遭夏人之亂而被迫逐若顧戀疆宇或至滅亡所以避諸夏而入戎狄也太王爲狄人所攻必求土地不得其地攻將不止戰以求勝則人多殺傷故又棄戎狄而適岐陽所以成三分之業建七百之基雖於禮爲非而其義則是此乃賢者達節不可以常禮格之王制稱古者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故曰無曠土無遊民而公劉太王得擇地而遷又無天子之命諸侯得舉國擅徙者王制所云平世大法法不恒定世有盛衰王政既亂威不肅下迫逐良善無所控告戎狄内侵莫不抗禦故不待天子之命可以權穴避之以其政亂故有空土公劉太王得擇地而遷焉且古者有附庸閑田或可先是閑處也既往遷之人居成國後有明王因而聼之也冬官考工記曰有虞氏土陶說文曰陶瓦器竈也蓋以陶去其土而爲之故謂之陶也說文曰穴土屋也覆於地也則覆之與穴俱土室耳故箋辨之云覆者於地上鑿地曰穴皆好陶然大司徒注云壤亦土也變言耳以萬物自生然則言土土猶吐也以人所耕而種藝則言壤壤和緩之貌然則土與壤其體雖同壤言和緩則土堅而壤濡九章算術云穿地四爲壤五爲堅土壤是息土之名覆者地上爲之取土於地復築而堅之故以土言之穴者鑿地爲之土無所用直去其息土而已故以壤言之釋宫云宫謂之室室謂之宫其内謂之家李巡曰謂門以内也郭璞曰今人稱家義出於此是室内曰家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爲先古公在豳之時迫於戎狄國小民少未有寢廟故未敢有宫室以是故覆穴而居也公劉始遷於豳比至古公將立十世公劉云於豳斯館則豳有宫館也略說稱耆老謂大王曰不爲宗廟乎是豳地有寢廟也而此言未有寢廟室家者以此文王在岐而興上本大王初來之事歎美在岐新立故言在豳未有下云作廟翼翼故此言未有寢廟下云俾立室家故此言未有室家以爲立文之勢耳其實在豳之時亦有宫室七月云入此室處即豳事也不然豈十世之内常穴居乎但戎近西戎處在山谷其俗多復穴而居故詩人舉而言耳箋正義曰以此復穴别文大車云死則同穴穴在地下則知復在地上俱稱爲陶故知皆如陶然下乃言至於岐下故知此本其在豳時也本其在豳則是未遷傳自古公處豳而下說大王遷岐之事者爲下第二章發此傳也然則傳不待二章而豫發之者以此言在豳未有室家爲下居岐作室以開原也大王所以走馬至岐乃爲狄人所逐故逆爲之傳以通暢作者之意焉】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傳率循也滸水厓也姜女大姜也胥相宇居也箋云來朝走馬言其辟惡早且疾也循西水厓沮漆水側也爰於及與聿自也於是與其妃大姜自來相可居者著大姜之賢知也音義【朝直遙反滸呼五反辟音避亦作避後放此相息亮反知音智】疏【正義曰文王之先久古之公曰亶父者避狄之難其來以早朝之時疾走其馬循西方水厓漆沮之側東行而至於岐山之下於是與其妃姜姓之女曰大姜者自來相土地之可居者言大王既得民心避惡早而且疾又有賢妃之助故能克成王業傳正義曰率循胥相皆釋詁文滸水厓釋水文此說古公而及姜女則姜女大王之妃周本紀云大姜生季歷故知姜女是大姜也宇者屋宇所以居人故爲居也箋正義曰大王與衆避狄不應早而疾驅假使清朝走馬未是善事詩人言之必有其意故知美其避惡早且疾也上言漆沮此言循滸明是循此漆沮之側也爰於及與聿自皆釋詁文遷都自是人君之事鄭言爰及姜女明其著大姜之賢知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傳周原沮漆之間也膴膴美也堇菜也荼苦菜也契開也箋云廣平曰原周之原地在岐山之南膴膴然肥美其所生菜雖有性苦者甘如飴也此地將可居故於是始與豳人之從己者謀謀從又於是契灼其龜而卜之卜之則乂從矣曰止曰時築室于茲箋云時是兹此也卜從則曰可止居於是可作室家於此定民心也音義【膴音武韓詩同堇音謹案廣雅云堇藋也今三輔之言猶然藋音徒弔反荼音徒飴音移契苦計反本又作挈音苦結反灼之略反】疏【正義曰上言來相可居又述所相之處言岐山之南周之原地膴膴然其土地皆肥美也其地所生堇荼之菜雖性本苦今盡甘如飴味然大王見其如此知其可居於是始欲居之於是與豳人從己者謀之人謀既從於是契灼我龜而卜之龜卜又吉大王乃告從己者曰可止居於是可築室於此告之此言所以定民之心令止而不復去也傳正義曰周原在漆沮之間以時驗而知之述地之良而云膴膴故爲美也荼苦菜釋草文樊光曰苦菜可食也内則曰堇直粉榆則堇是美菜非苦荼之類釋草又云芨堇草郭璞曰即烏頭也江東人呼爲堇晉語孋姬將譖申生寘鴆於酒寘堇於肉賈逵曰堇烏頭也然則堇者其烏頭乎箋云性苦者皆甘如飴若是堇苴之堇雖非周原亦自甘矣明堇是烏頭也契開者言契龜而開出其兆非訓契爲開也春官菙氏掌共燋契以待卜事注云士喪禮曰楚焞置于燋在龜東楚焞即契所用灼龜也燋謂炬其存火也士喪禮注云楚荆也然則卜用龜以楚焞之木燒之於燋炬之火既然執之以灼龜故箋云契灼其龜而卜之既契乃開出其兆故春官卜師掌開龜之四兆注云開謂出其占書也是既契乃開之但傳文質畧直言契開耳箋正義曰廣平曰原釋地文閟宫云居岐之陽山南曰陽故知周之原地在岐山之南也上言胥宇是相地之辭今言地之美貌故曰大王以此可居於是始與豳人從己者謀也經云爰始爰謀當有二於如箋之言則始下一爰無所用矣王肅云於是始居之於是先盡人事謀之於衆然則箋云始與豳人從己者謀亦謂於是始欲居於是與之謀但箋文少畧耳人謀既從大王於是契其龜而卜又得吉則是人神皆從矣洪範曰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人從是之謂大同檢此上下大王自相之知此地將可居是謀及乃心也與從己者謀是謀及卿士庶人也契龜而卜是謀及卜也唯無筮事耳禮將卜先筮之言卜則筮可知故云皆從也卜從者以文承龜下故云卜從則曰可止居於是如箋之言則上曰爲辭下曰爲於也】
  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廼疆廼理廼宣廼畝自西徂東周爰執事傳慰安爰於也箋云時耕曰宣徂往也民心定乃安隱其居乃左右而處之乃疆理其經界乃時耕其田畝於是從西方而往東之人皆於周執事競出力也豳與周原不能爲西東據至時從水滸言也音義【疆本亦作壃同居良反注及後放此】疏【正義曰上告民令止民心既定乃安隱其居乃止定其處乃處之於左乃處之於右言或左或右開地置邑以居民也乃爲之疆場乃分其地理乃敎之時耕乃治其田畝從西方往東之人皆在周原於是執事而競出力言築室耕田無不勸樂也箋正義曰以宣在疆理之下乃畝之上疆理既定乃宣於田畝時耕曰宣宣訓爲徧也發也天時已至令民徧發土地故謂之宣慰止左右文在築室之下明其皆是作邑之事乃左右而處之據公宫在中民居左右故王肅云乃左右開地置邑以居其民與鄭同也疆理是一宣畝亦同但作者以乃間之而足句耳故箋通解之云乃疆理其經界乃時耕其田畝也民性安土重遷離居或有所悔言從西方往東之人皆於周執事競出力明其勸樂於是皆無悔心也豳在周原西北而經言自西便是從其正西而來故辨之云豳與周原不能爲東西據至周之時從水滸而言也鄭志張逸問豳與周原不能爲東西何謂答曰豳地今爲栒邑縣在廣山北沮水西有涇水從此西南行正東乃得周故言東西云岐山在長安西北四百里豳又在岐山西北四百里如志此言發豳西南而行從沮水之南然後東行以適周也時耕曰宣無他文也鄭以義言之耳】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箋云俾使也司空司徒卿官也司空掌營國邑司徒掌徒役之事故召之使立室家之位處其繩則直縮版以載作廟翼翼傳言不失繩直也乘謂之縮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爲先廐庫爲次居室爲後箋云繩者營其廣輪方制之正也既正則以索縮其築版上下相承而起廟成則嚴顯翼翼然乘聲之誤當爲繩也音義【俾必爾反處昌慮反繩如字本或作乘案經作繩傳作乘箋云傳破之乘字後人遂誤改經文縮色六反廐音救廣光浪反索桑洛反】疏【正義曰民既得安止乃立國家宫室於是乃召司空之卿令之營度廣輪乃召司徒之卿令之興聚徒役使之立公卿之室家之位處也營度位處立繩正之其繩則方正而直矣依此繩直之處起而築之以繩索束其版版滿築訖則升下於上以相承載作此宗廟翼翼然而嚴正言能依就凖繩牆屋方正也箋正義曰司空之屬有匠人其職有營國廣狹之度廟社朝市之位是司空掌營國邑也司徒之屬有小司徒其職云凡用衆庶則掌其政敎是司徒掌徒役之事也以此二卿各有所掌故召之使立室家之位處也位處者即匠人所謂左祖右社面朝後市之類是也后稷封邰爲上公孟子稱文王以百里而王則大王之時以殷之大國當立三卿其一盖司馬乎時不召者司馬於營國之事無所掌故也傳正義曰傳以繩無不直而云其繩則直者言大王所作宫室不失繩之直也釋器云繩謂之縮孫炎曰繩束築板謂之縮郭璞曰縮者縳束之也然則縮者束物之名用繩束板故謂之縮爾雅復言縮之明縮用繩束之也君子將營宫室以下下曲禮文也引之者證先言作廟之意箋正義曰傳言不失繩直故言用繩之意繩者營其廣輪方制之正言營制之時當用繩者上下相承而起解載義言其相載傳言繩謂之縮出於釋器釋器作繩而傳作乘故爲聲之誤毛公後人寫之誤耳】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築之登登削屢馮馮傳捄虆也陾陾衆也度居也言百姓之勸勉也登登用力也削牆鍜屢之聲馮馮然箋云捄捊也度猶投也築牆者捊聚壤土盛之以虆而投諸版中百堵皆興鼛鼓弗勝傳皆俱也鼛大鼓也長一丈二尺或鼛或鼓言勸事樂功也箋云五版爲堵興起也百堵同時起鼛鼓不能止之使休息也凡大鼓之側有小鼓謂之應鼙朔鼙周禮曰以鼛鼓鼓役事音義【捄音俱呂沈同徐又音鳩陾耳升反又如之反說文云築牆聲也音而度待洛反注同韓詩云填也薨呼弘反沈呼萌反爾雅云衆也王云亟疾也屢力注反又力朱反注同馮扶氷反虆力追反沈力戈反字或作樏或作蘲音同劉熙云盛土籠也鍜丁亂反捊薄侯反爾雅云聚也說文云引取土盛音成堵丁古反鼛音羔勝音升應應對之應小鼓也鼙薄迷反】疏【正義曰毛以爲掘土實之於虆謂之捄衆多陾陾然既取得土送至墻上墻上之人受取而居於板中居之亟疾其聲薨薨然築之者用力登登然牆成削之以牆堅緻土從上下打鍜削之人屢其聲馮馮然其作此牆之時百堵皆同時而起其間欲令之食息擊鼛擊鼓不能勝而止之民皆勸事樂功競欲出力言大王之得人心也鄭唯以度爲投語異意同傅正義曰說文云捄盛土於器也捄字從手謂以手取土虆者盛土之器言捄虆者謂捄土於虆也取土必多故陾陾爲衆王者度地以居民故度爲居也陾陾薨薨皆是衆多之義舉其衆多言百姓相勸勉者築者用力爲多故云用力登登然上言削下言屢馮馮是聲故知削牆下土打鍜是屢之聲馮馮然也禮謂脯爲鍜脩亦言其推打之箋正義曰以傳文畧故足成之說文云捊引取也故以捄爲捊言捊取壤土盛之以虆仍存虆字與傳不異也薨薨是投土之聲者若以爲居於薨義不強故云度猶投也傳正義曰冬官韗人爲臯鼓長尋有四尺八尺曰尋是一丈二尺以其長大故云大鼓也鼓是總名鼛是鼓之别名今鼛鼓竝言則非一物故云或鼛或鼓又解不勝之義言其勸其事樂其功民欲疾作鼓欲令止二者交競鼓不能勝止人使休是其勸樂之甚也箋正義曰五板爲堵定十二年公羊傳文鼛鼓不能止之使休息申說不勝之義傳以鼛鼓爲二鼓解有二鼓之意凡大鼓之側有小鼓謂之應鼙朔鼙此經鼛是大鼓也鼓謂鼙也禮法當有二鼓故鼛鼓竝言之此言勸樂之甚故知鼛鼓爲二餘文則不然若韗人爲鼛鼓正謂壹鼓耳大射云一建鼓在阼階西應鼙在其東一建鼓在西階之西朔鼙在其北是大鼓之傍有小鼓也箋謂鼙爲小鼓明其不異於傳引周禮者地官鼓人文彼云鼓役事此或云止役事以上有止之文而因設耳定本云鼓役事】
  迺立臯門臯門有伉迺立應門應門將將傳王之郭門曰臯門伉高貌王之正門曰應門將將嚴正也美大王作郭門以致臯門作正門以致應門焉箋云諸侯之宫外門曰臯門朝門曰應門内有路門天子之宫加以庫雉迺立冢土戎醜攸行傳冢大戎大醜衆也冢土大社也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美大王之社遂爲大社也箋云大社者出大衆將所告而行也春秋傳曰蜃宜社之肉音義【臯音羔伉本又作亢苦浪反韓詩作閌云盛貌將七羊反朝直遙反大社音泰下大社同蜃市軫反器名】疏【正義曰毛以爲言大王於是之時乃立其宫之郭門後遂爲天子之臯門此臯門有伉然而高大也乃立其宫之正門後遂爲天子之應門此應門將將然而嚴正也乃立其國諸侯之社後遂爲王之大社立此社者爲動大衆所以告之而行也大王遷得人心制度之美及文王興用之爲天子之法也鄭唯以臯門應門大社自是諸侯正法爲異其文義則同傳正義曰下傳云冢土大社美大王之社遂爲大社則毛意以大社者天子社名諸侯不得稱大社也冢土非諸侯之社則臯應非諸侯之門故云王之郭門曰臯門王之正門曰應門是諸侯之郭門不得名臯門諸侯之正門不得名應門也大王實非天子而以臯應言之者美大王作郭門以致臯門作正門以致應門言大王本作郭門正門耳在後文王之興以爲臯門應門雖遷都於豐用岐周舊制故云致得爲之也此言以致臯門下云遂爲大社致者自小至大之辭遂者從本嚮末之稱皆言大王所作遂爲文王之法也此時大王實爲諸侯其作門社固爲諸侯之制諸侯之法異於天子文王爲天子之法不得同於大王而云致門遂社者大王門社必不得同於天子但以殷代尚質未必曲有等級文王因其制度增而長之以爲天子之制故云致耳毛所以爲此說者蓋以明堂位云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魯以諸侯而作庫雉則諸侯無臯應故以臯應爲王門之名也郭門者宫之外郭之門以應門不言宫明與郭門皆爲宫門也正門謂之應門釋宫文孫炎曰謂朝門也毛以諸侯之門不名臯應與鄭别耳而郭門爲宫之外門正門謂朝門亦與鄭不異也伉者極之義故爲高貌將將敞顯而嚴正亦互明之皆高而嚴正耳箋正義曰鄭以檀弓云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春秋定二年雉門及兩觀災是魯有庫門雉門也明堂位云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是則名之曰庫雉制之如臯應魯以周公之故成王特襃之使之制二兼四則其餘諸侯不然矣襄十七年傳宋人稱臯門之晢諸侯有臯門也諸侯法有臯應大王自爲諸侯之制非作天子之門矣故云諸侯之宫外曰臯門朝門曰應門文王世子云至於寢門是内有寢門也明堂位云天子臯門天子應門顧命云二伯率諸侯入應門是天子亦有臯應故爲天子之宫加之以庫雉也家語云衛莊公易朝市孔子曰繹之於庫門之内失之矣則衛有庫門魯以周公立庫而衛亦有庫門者家語言多不經未可據信或以康叔賢亦蒙褒賞故也謂應門爲朝門内爲寢門一曰路門以朝位在應門之内路寢在路門之内故繫而名之諸侯三朝臯門之内雖有外朝議大疑詢衆庶乃往不常在焉故不得朝名其君日出所視與羣臣決事之朝在應門之内故以應門爲朝門也傳正義曰冢大戎大醜衆皆釋詁文郊特牲云社所以神地之道也禮運云命降於社之謂殽地是社爲土之神也冢既爲大王爲社主故知冢土大社也起大事動大衆至謂之宜皆釋天文爾雅先引此詩二句然後爲此辭以釋之故傳依用焉孫炎曰大事兵也有事祭也宜求見使佑也此文本解戎醜攸行之意言國家起發軍旅之大事以興動其大衆必先有祭事於此社而後出行其祭之名謂之爲宜以行必須宜祭以告社故言戎醜攸行也成十三年左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兵爲大事也春秋昭十五年有事於武宫雜記云有事於上帝皆是祭事故謂祭爲有事以兵凶戰危慮有負敗祭之以求其福宜故爲之宜王制云天子將出宜乎社是也傳以大社者天子社名大王時實諸侯而云乃立冢土以天子之名言之者美此大王之社而遂爲大社言大王立此社文王後取其制以爲天子之社故以冢土言之毛所以爲此說者蓋以祭法云王爲羣姓立社曰大社郊特牲云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之氣也以爲大社之名唯施於天子其諸侯不得名大社故也箋正義曰鄭以冢土者訓爲大社之義未即名爲大社諸侯雖不可名大社可以言冢土矣以爲乃立冢土正是諸侯之法大社者出大衆將所告而行以出大衆而告之故謂之大社所告而後行故言攸行也春秋傳曰蜃宜社之肉言此者證宜爲祭社之名三傳皆無此文而言傳曰衍字也閔二年左傳曰師帥有受命于廟受蜃於社成十三年左傳曰成子受蜃於社不敬案地官掌蜃祭祀共蜃器之蜃注云蜃大蛤也飾祭器之屬鄭司農云蜃可以白器令色白然則器以蜃飾之故謂之蜃言受蜃於社非受空器而已明器内有肉是以祭社之肉盛之蜃器而賜之故說者皆以蜃爲宜祭於社之肉箋但取其意言左傳所云蜃者是宜社之肉無曰字也】
  肆不殄厥慍亦不殞厥問柞棫拔矣行道兌矣傳肆故今也慍恚殞墜也兌成蹊也箋云小聘曰問柞櫟也棫白桵也文王見大王立冢土有用大衆之義故不絶去其恚惡惡人之心亦不廢其聘問鄰國之禮今以柞棫生柯葉之時使大夫將師旅出聘問其行道士衆兌然不有征伐之意混夷駾矣維其喙矣傳駾突喙困也箋云混夷夷狄國也見文王之使者將士衆過已國則惶怖驚走奔突入此柞棫之中而逃甚困劇也是之謂一年伐混夷大王辟狄文王伐混夷成道興國其志一也音義【殄田典仄慍紆問反殞韻謹反柞子洛反後同棫音域後同三蒼云棫即柞也字林干目反拔蒲貝反又蒲盖反下同兌吐外反又徒外反恚一遂反隊直類反蹊音兮櫟音歷桵如誰反後同去羌呂反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混音昆駾徒對反喙許穢反徐又音尺銳反使所吏反惶怖上音皇下普故反】疏【正義曰以大王立社有用衆之義故今文王不絶其怨恚惡人之心欲征伐無道也亦不墜其聘問之禮欲親人善鄰也言其威德兼行不忝前業不廢其聘問之使於柞棫之木拔然生柯葉矣以此之時將其師旅行於道路兌然矣言無征伐之心也但所聘之國路近混夷混夷謂將伐已乃驚走而奔突矣混夷逃怖如是維其困劇矣大王則遷居避狄文王則威懼混夷其迹雖殊而興國則一故連而美之也傳正義曰肆故今隕墜皆釋詁文說文云愠怨也恚怒也有怨者必怒之故以慍爲恚說文云蹊徑也宣十一年左傳曰牽牛以蹊人之田則蹊者先無行道初爲徑路之名兌是成蹊之貌然文王大夫將師旅而出師行當依大道且其衆既多非徒成蹊而已傳言成蹊者以混夷之地野曠人稀雖有舊道當有荒穢故因士衆之過得成蹊徑以無征伐之事故行得相隨成徑與鄭同也帝王世紀云文王受命四年周正丙子混夷伐周一日三至周之東門文王閉門脩德而不與戰王肅同其說以申毛義以爲柞棫生柯葉拔然時混夷伐周然則周之正月柞棫未生以爲毛說恐非其旨驗毛傳上下與鄭不殊箋正義曰小聘曰問聘禮文也王制注云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彼對文耳散則聘問通此說文王之美其聘將師而行明據大聘言之當是卿非大夫也釋木云櫟其實捄不言櫟是柞陸璣疏云周秦人謂柞爲櫟蓋據時人所名而言之棫白桵釋木文郭璞曰桵小木也叢生有刺實如耳璫紫赤可食陸璣疏云三蒼說棫即柞也其材理全白無赤心者爲白桵直理易破可爲櫝車又可爲矛戟矜今人謂之白捄或曰白柘此二說不同未知孰是釋詁云肆故今也故者因上之辭是以知接上冢土爲義大王立冢土有用衆之義用衆欲以伐人故文王不絶去恚惡惡人之心言將伐之也既有所惡當有所好故亦不廢聘問之禮是言叛者伐之服者柔之定四年左傳云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則臣之出聘止應將旅而已而云師者以其下說混夷畏之則非徒一旅之衆混夷是周之敵讐文王使臣過其傍而聘問遠國明其不敢輕行故師旅竝言之傳正義曰說文云駾馬疾行貌引詩云混夷駾矣然則馬之疾行即有奔突之義故云突也喙之爲困則未詳箋正義曰采薇云西有混夷之患故知混夷夷狄之國上文行道兌矣是聘者士衆行於道今言混夷奔突故知見文王之使者將士衆過己國則惶怖驚走而奔突也奔突有所歸入之辭上言柞棫之中而逃亡國甚困劇也文王之聘當與鄰國往來而得使混夷怖懼者殷之末世戎狄内侵所聘之道近於混夷夷狄部落散居素不屯集忽見兵衆謂其伐已故奔入柞棫以逃避之士衆主爲聘行實無征伐之意但大衆聚行亦有武備故曰烈烈征師召伯成之名得有威武故混夷見之而驚也是之謂一年伐混夷者謂書傳之文書傳之注亦引此云混夷駾矣交相引證明其同也書傳云四年伐犬夷此云一年者書傳說文王受命七年之内其一年伐犬夷非謂受命元年也案采薇出車說文王之伐西戎出則命將遣役歸則執訊獲醜非爲一聘問之使懼之而已而得以此爲伐混夷者混夷與周相近數來犯周文王不絶恚惡惡人之心有征伐之志混夷見聘而怖終不臣伏故至受命四年而伐之此因混夷之驚遂言其伐之事不謂此即伐也此文在虞芮質成之上或在受命之前非彼四年之事此詩二章說大王避狄難此章言文王伐混夷故箋申其意云成道興國其志一也大王以國小狄彊戰則民死爲害其民寜棄其地故遷而避之文王所服已廣民衆兵彊足得平彼混夷遏其寇亂故伐而定之皆量時制宜其跡雖異至成周道興邦定國是其志一也故作者伐避俱美此章言混夷畏文王而已未是伐事而言文王伐者以因此而在後伐之故言伐耳】
  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傳質成也成平也蹶動也虞芮之君相與争田久而不平乃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質焉乃相與朝周入其竟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爲大夫大夫讓爲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争田爲間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箋云虞芮之質平而文王動其緜緜民初生之道謂廣其德而王業大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禦侮傅率下親上曰疏附相道前後曰先後喻德宣譽曰奔奏武臣折衝曰禦侮箋云予我也詩人自我也文王之德所以至然者我念之曰此亦由有疏附先後奔奏禦侮之臣力也疏附使疏者親也奔奏使人歸趨之音義【芮如銳反蹶俱衛反盍胡臘反竟音景挈苦結反間音閑先蘇薦反注同後胡豆反注先後同奏如字本亦作走音同注同御魚呂反本又作禦音同侮亡甫反相息亮反道音導本亦作導折之設反衝昌容反】疏【正義曰言文王遵大王之道行善消惡之故而虞芮二國之君有爭訟事來詣文王而得成其和平也虞芮既平歸周益衆文王於是動其大王初生之道言大王始生王業文王增而長之使王業益大也又言文王之德所以至如此者詩人云我思念之曰亦由有疏附之臣我念之曰亦由有先後之臣我念之曰亦由有奔走之臣我念之曰亦由有禦侮之臣也言上承大王之基下得賢臣之助故能克成王業卒有天下傳正義曰釋詁云質平成也則三字義同故以質爲成以成爲平言由詣文王而得成其和平也蹶動釋詁文自虞芮之君以下當有成文不知出何書也蓋注歸焉家語作盍盍訓何不也此相勸之辭宜爲盍也入其邑謂入城中也男女異路謂如王制文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注云以爲地道尊右故也斑白謂年老其髮白黑雜也以其年老不自提舉其挈有少者代之也士讓爲大夫大夫讓爲卿爲選大夫爲卿則各以尊爵相讓也家語書傳竝有其事與毛傳小異大同由異人别說故也箋正義曰此文王本大王之詩故首尾相屬首章言大王於緜緜之後始得人心而初生王業今言文王動其生故知動被初生之道令之使大故云廣其德而王業日益大謂大於大王之時也此直增動大王民之初生耳而連言緜緜者明大王於綿綿之中而初生王業今文王又動之見文王所動大於綿緜後之初生故連言之傳正義曰此以臣有四行故解其名之義疏附者此能率其臣下先與君疏者令之親於君上能使親附故曰疏附也先後者此臣能相導禮儀使依典法在君前後故曰先後也奔走者此臣能曉喻天下之人以王德宣揚王之聲譽使人知令天下皆奔走而歸趨之故曰奔走也禦侮者有武力之臣能折止敵人之衝突者是能扞禦侵侮故曰禦侮也以此四行徧該羣臣雖有賢聖不過此矣直總言臣有四行而已不指其臣云某爲疏附某爲禦侮故君奭云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宫括注云詩傳說有疏附奔走先後禦侮之人而曰文王有四臣以受命此之謂引此四行以證五臣明非一臣有一行也彼注云不及呂望太師也敎文王以大德謙不以自比焉周公謙不自比詩人不當代謙明周召之輩亦在其中所言四行無定人矣書傳說宜生南宫括閎夭三子學頌於太公遂與三子見文王於羑里獻寶以免文王乃云孔子曰文王得四臣吾亦得四友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疏附與自吾得賜也遠方之士至是非奔走與自吾得師也前有輝後有光是非先後與自吾得由也惡言不至於門是非禦侮與文王有四臣以免虎口丘亦有四友以禦侮如此言則四人人有一行與前說乖者書傳因有四人爲之說耳孔子以己弟子四人擬彼四行其於文王之臣亦不言人爲一行縱彼四人各爲一行此詩所言不獨指彼四人也箋正義曰予我釋詁文箋於此獨言詩人自我者此美文王之德而云我所我之事不明故辯之言文王之德所以至然者是也所以得使虞芮感化至於是者我念之由有此四臣之力故也疏附奔走傳甚未明故特申說之】
  緜九章章六句
  序棫樸文王能官人也音義【棫越逼反樸音卜沈又符卜反】
  芃芃棫樸薪之槱之傳興也芃芃木盛貌棫白桵也樸枹木也槱積也山木茂盛萬民得而薪之賢人衆多國家得用蕃興箋云白桵相樸屬而生者枝條芃芃然豫斫以爲薪至祭皇天上帝及三辰則聚積以燎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傳趣趍也箋云辟君也君王謂文王也文王臨祭祀其容濟濟然敬左右之諸臣皆促疾於事謂相助積薪音義【芃薄紅反槱弋九反云積木燒也枹必茅反蕃音煩屬之欲反燎力召反辟音璧趣七喻反】疏【正義曰毛以爲芃芃然枝葉茂盛者是彼棫木之樸屬而叢生也我農人得析而薪之又載而積之於家使農人得以濟用興德行俊秀者乃彼賢人之叢集而衆多也我國家得徵而取之又引而置之於朝使國得以蕃興也既得賢人置之於位故濟濟然多容儀之君王其舉行政此賢臣皆左右輔助而疾趨之言賢人在官各司其職是其能官人也鄭以爲芃芃然枝葉茂盛之棫相樸屬而叢生也故使人豫斫而薪之及祭皇天上帝則又聚積而燎之濟濟然其臨祭祀容貌肅敬之君王薪燎以祭之時左右諸臣趨疾而助之言皆助王積薪以供事上帝是其能官人也傳正義曰芃芃是棫樸之狀故爲盛貌釋木云樸枹者孫炎曰樸屬叢生謂之枹以此故云樸枹木也伐木析之謂之薪既以爲薪則當積聚槱在薪下故知槱爲積也此詩美其能官人則以木茂喻賢人德盛樸屬喻賢人多薪之似聘取賢人積之似聚置於朝故云山木茂盛萬人得而薪之賢人衆多國家得用蕃興然蕃是在朝之士當以薪濟家用爲喻而文不類是互相足也蕃興者謂蕃殖興盛言國家昌大之意也箋正義曰言樸屬而生者冬官考工記云凡察車之道欲其樸屬而微至注云樸屬猶附著堅固貌也此言樸者亦謂根枝迫迮相附著之貌故以樸屬言之欲取爲薪故言其枝葉茂盛芃芃然薪必乾乃用之故云豫斫月令季冬乃命取秩薪柴以供郊廟及百祀之薪燎則一歲所須槱燎炊爨之薪皆於季冬收之以擬明年之用是豫斫也至祭皇天上帝及三辰則聚積燎之解槱之意也知此爲祭天者以下云奉璋峩峩是祭時之事則此亦祭事槱之與大宗伯槱燎文同故知爲祭天也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彼槱燎之文唯施用於司中司命此祭皇天上帝亦言槱之者彼云禋祀實柴槱燎三者皆祭天神之禮俱是燎柴升煙但神有尊卑異其文耳故注云禋之言煙周人尚臭煙氣之臭聞者也三祀皆積柴實牲體焉或有玉帛燔燎而升煙所以報陽也是其禮皆同故得爲槱之也皇天上帝月令文彼注以皇天爲北辰耀魄寶上帝爲五帝則此亦宜然宗伯注昊天上帝冬至於圓丘所祀天皇大帝也昊天上帝猶皇天上帝周禮以爲一而月令分之者以周禮文自相顧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别言五帝則昊天上帝之中無五帝矣故以爲一月令文無所對宜廣及天帝故分之爲二此亦廣文當同之也春官神仕之職桓二年左傳皆有三辰之文即宗伯所云日月星辰是也此章言祭天之事祭天則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可兼及日月而總言三辰以爲兼及星辰者以其俱在天神皆用柴祭槱文可以兼之故通舉焉此及宗伯月在柴燎之限則月爲天神當以禋祭覲禮云祭天燔柴祭地瘞注云燔柴祭天謂祭日也則祭地瘞者謂祭月也日月而云天地靈之也又以月爲地神而從瘞埋之祭者彼注又云月者太隂之精上爲天使然以天使從天以隂精又從地故以祭月有二禮月之從埋唯此會同告神一事而已其餘皆從實柴故宗伯定之以爲天神也文王受命稱王必當祭天其祭天之事唯肇禋與是類見於詩其外又中候合符后云文立稷配注云文王受命祭天立稷以配之諸儒皆以爲郊與圓丘異名而實同鄭以圓丘與郊别文王未定天下不宜已祭圓丘所以言稷配蓋郊也何則周公祭禮始禘嚳而郊稷祖文而宗武若文王已具其禮當使誰配之以此知文王之時未具祭天之禮而分皇天上帝爲二者亦以槱文可盡兼天神廣言之耳未必文王已祭天皇大帝也此箋異於傳孫毓云此篇美文王之能官人非稱周地之多賢才也國事莫大於祀神莫大於天必擇俊士與共其禮故舉祭天之事以明官人之義又薪之槱之是燎祭積薪之名非謂萬民皆當槱燎箋義爲長傳正義曰此趣嚮之趣義無所取故轉爲疾趨箋正義曰辟君釋詁文以時紂存嫌不祭天故辨之云君王謂文王也文承上槱之之下故知相助積薪也】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傳半圭曰璋箋云璋璋瓚也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瓚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瓚奉璋峩峩髦士攸宜傳峩峩盛壮也髦俊也箋云士卿士也奉璋之儀峩峩然故今俊士之所宜音義【璋音章瓚在但反字或作贊祼古亂反峩五歌反髦因毛】疏【正義曰毛以爲文王能任賢爲官助之行禮濟濟然多容儀之君王其行禮之事則左右之臣奉璋而助行之此臣奉璋之時也其容儀峩峩然甚盛壮矣乃是俊士所宜爲臣奉璋是其能官人也鄭以此章說宗廟之祭賢臣助之言濟濟然其臨祭祀敬美之君王其祭之時親執圭瓚以祼其左右之臣奉璋瓚助之而亞祼奉璋亞祼之時容儀峩峩然甚得其禮此奉璋之事俊士之所宜行也宜以助祭是官得其人也傳正義曰傳唯解璋而不言瓚則不以此爲祭矣斯干傳曰璋臣之職則謂臣之行禮當執璋也王肅云羣臣從王行禮之所奉顧命曰太保秉璋以酢肅以臣之執璋於禮無文故引顧命爲証箋正義曰鄭以臣行禮亦執圭璧無專以璋者禮圭以進君璋以進夫人則圭當統名不得言璋論語說孔子執圭是其事也冬官玉人云大璋中璋邊璋皆是璋瓚也以璋言之故知璋是璋瓚王肅云一本有圭瓚者以圭爲柄謂之圭瓚未有名璋瓚爲璋者王基駮云郊特牲曰灌以圭璋與此云奉璋峩峩皆有明文故知璋爲璋瓚矣祭之用瓚佳祼爲然故云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瓚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瓚即祭統云君執圭瓚祼尸大宗伯執璋瓚亞祼是也天官内宰職云大祭祀后祼獻則贊然則亞祼者當是后夫人矣此及祭統言大宗伯者彼注云容夫人有故攝焉攝代王后一人而已言諸臣者舉一人之事以見諸臣之美耳又天官小宰云凡祭祀贊祼將之事注云又從太宰助王然則太宰助王祼小宰又助之是助行祼事非獨一人故言諸臣小宰注云唯人道宗廟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莫稱焉則此言祼事祭宗廟也箋直言祭祀之禮不言廟以言祼則廟可知祭義說宗廟之祭云孝子慤而趍賓客則濟濟此言濟濟辟王者以孝子當祭志心念親不事儀飾故言慤而趍見其儀少耳其實祭是大事非無儀也清廟箋云周公之祭清廟其禮儀敬且和是有儀矣傳正義曰以峩峩是容儀之貌故言盛壮釋訓云峩峩祭也舍人曰峩峩奉璋之貌鄭以此璋爲祭合於爾雅毛不爲祭蓋以行禮貌同於祭髦俊釋言文箋正義曰士者男子之大號以奉璋亞祼是宗伯之卿故言卿士也】
  淠彼涇舟烝徒楫之傳淠舟行貌楫櫂也箋云烝衆也淠淠然涇水中之舟順流而行者乃衆徒舩人以楫櫂之故也興衆臣之賢者行君政令周王于邁六師及之傳天子六軍箋云于往邁行及與也周王往行謂出兵征伐也二千五百人爲師今王興師行者殷末之制未有師禮五師爲軍軍萬二千五百人音義【淠匹世反沈孚計反涇音經烝之承反楫音接徐音集方言云楫謂之橈或謂之櫂郭注云楫橈頭索也所以縣櫂謂之楫說文云楫舟棹也釋名云在旁橃水曰櫂又謂之楫櫂直敎反】疏【正義曰文王既能官人行其政令言淠淠然順流而行者是涇水之舟舩此舟舩所以得順流而行者乃由衆徒舩人以楫櫂之故也以興隨民而化者是文王之政令也此政令所以得隨民而化者乃由諸臣賢者以力行之故也既有賢臣爲王布政故可以征討有罪周王往行征伐則六師與之而俱進也傳正義曰定本及集注皆云舟行則與鄭不異或云舟止者誤也方言楫而謂之櫂則毛以時事名之箋正義曰烝衆釋詁文淠淠爲動之貌故云順流而行以承上章說賢臣之事故爲衆臣之賢者行君政令傳正義曰瞻彼洛矣云以作六師常武云整我六師皆謂六軍爲六師明此六師亦六軍也箋正義曰師之所行必是征伐故知周王往行謂出兵征伐也二千五百人爲師夏官序文禮天子六軍諸侯大國三軍今周王不以軍而興師行者殷末之制未有周禮故也若如周禮夏官序云五師爲軍軍萬二千五百人也詩爲大雅莫非王法造舟爲梁祼將于京皆是天子之禮而此必爲殷末之制者以詩人之作或以後事言之或論當時之實若是當時實事文王未必已備六軍因言師不言軍故爲此解耳鄭之此言未是定說鄭志趙商問此箋引常武整我六師宣王之時又出征伐之事不稱六軍而稱六師不達其意荅曰師者衆之通名故人多云焉欲著其大數則乃言軍耳此正荅常武六師而不申此箋之義是其自持疑也又臨碩并引詩三處六師之文以難周禮鄭釋之云春秋之兵雖累萬之衆皆稱師詩之六師謂六軍之師總言三文六師皆云六軍是亦以此爲六軍之意也又易師卦注云多以軍爲名次以師爲名少以旅爲名師者舉中之言然則軍之言師乃是常稱不當於此獨設異端又甘誓云乃召六卿注云六卿者六軍之將公劉箋云邰后稷上公之封大國三軍太誓注云六軍之兵東行皆在周禮之前鄭自言有六軍三軍之法何故於此獨言殷末當是所注者廣未及改之耳】
  倬彼雲漢爲章于天傳倬大也雲漢天河也箋云雲漢之在天其爲文章譬猶天子爲法度于天下周王壽考遐不作人傳遐遠也遠不作人也箋云周王文王也文王是時九十餘矣故云壽考遠不作人者其政變化紂之惡俗近如新作人也音義【倬陟角反】疏【箋正義曰上已有周王何嫌非文王而於此言謂文王者欲因取文王之名以解壽考故於此言之也受命之時已九十矣六年乃稱王此雖稱王後言不妨述受命時事故云九十餘矣作人者變舊造新之辭故云變化紂之惡俗近如新作人也】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傳追彫也金曰彫玉曰琢相質也箋云周禮追師掌追衡笄則追亦治玉也相視也猶觀視也追琢玉使成文章喻文王爲政先以心研精合於禮義然後施之萬民視而觀之其好而樂之如覩金玉然言其政可樂也勉勉我王綱紀四方箋云我王謂文王也以網罟喻爲政張之爲綱理之爲紀音義【追對回反注同琢陟角反彫都挑反相如字一云鄭息亮反研倪延反好呼報反樂音洛罟音古】疏【正義曰毛以爲上言文王之表章此又說其有文章之事言治寶物爲器所以可彫琢其體以爲文章者以金玉本有其質性故也以喻文王所以可脩飾其道以爲聖敎者由本心性有睿聖故也心性有睿聖故脩飾以成美言文王之有聖德其文如彫琢其質如金玉以此文章敎化天下故歎美之而言勉勉然勤行善道不倦之我王以此聖德綱紀我四方之民善其能在民上治理天下鄭以爲申上政教可美之意言工人追琢此玉使其成文章而後用之以興文王研精此政敎合於禮義其出民皆貴而愛之好而樂之如金玉之寶其皆視而觀之言其政得其宜民愛之甚餘同傳正義曰毛以此經上下相承所追琢者即追金玉故以追爲彫釋器說治器之名云玉謂之琢是玉曰琢也釋器上文云玉謂之彫金謂之鏤刻金不爲彫言金曰彫者以彼對文爲别散可以相通論語曰朽木不可彫木尚稱彫明金亦可爲彫也以此二句相對章是成文則相是本質故相爲質也王肅云以興文王聖德其文如彫琢矣其質如金玉矣箋正義曰周禮追師掌追衡笄天官追師職文彼注追猶治也王后之衡笄皆以玉爲之唯祭服有衡垂於副之兩旁當耳是衡笄俱首服也以玉爲之而職曰追師故知追爲治玉之名彼注亦引此詩交相爲證也相視釋詁文視者以目覩物從目生名觀者見物看之據彼生稱今言萬民之看王政教故又轉爲觀也上言政敎之美能變化惡俗故知此述政教可美之事金玉物之貴者故云其好樂之如覩金玉然言政之甚可樂也易傳者以上言作人下言綱紀皆是政敎之事則此亦述政敎矣聖人體自生知性與道合不當於此輒譽文王美質故易之箋以我王之文異於上辟王周王故詳之言謂文王也說文云綱網紘也紀别絲也然則綱者網之大繩故盤庚云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是其事也以舉綱能張網之目故張之爲綱也紀者别理絲縷故理之爲紀以喻爲政有舉大綱赦小過者有理微細窮根源者】
  棫樸五章章四句
  序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脩后稷公劉之業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音義【旱戶但反麓音鹿本亦作鹿】疏【正義曰作旱麓詩言文王受其祖之功業也又言其祖功業所以有可受者以此周之先祖能世脩后稷公劉之功業謂大王以前先公皆脩此二君之業以至於大王王季重以得天之百福所求之禄焉文王得受其基業增而廣之以王有天下故作此詩歌大王王季得禄之事也受祖者謂受大王王季已前也王季者文王之父而並言祖者以卑統於尊故繫之大王也不言文王受祖者此祖功業後世亦蒙之不言文王見其流及後世周之先祖總謂文王以前世脩后稷公劉之業者后稷上世賢君功業布於天下公劉能脩后稷之業又是先公之中賢俊者故特顯其名公劉之前先公脩后稷之業公劉以後之君并脩公劉之業故連言之言周之先祖則大王王季在其中矣而别言大王王季以大王王季道德高於先君獲福多於前世故别起其文見其盛於往前且以結受祖之文明受祖者受大王王季也申者重也今大王福禄益多故言重也以大王言重明前已得周禄是序者要約之旨也福禄一也而言百福干禄焉福言百明禄亦其數多也禄言干明福亦求得之以經有干禄故因取而互之經六章皆言大王王季脩行善道以求神祐是取以百福干禄之事也緜言文王之興本由大王而經有文王之事此言受祖而經先說祖之得福其言不及文王者詩者志也各言其志故辭不可同生民周公成王之雅也維清執競時邁思文周公成王之頌也其文皆無周公成王之事以其光揚祖業足爲子孫之美故其辭不復及焉】
  瞻彼旱麓榛楛濟濟傳旱山名也麓山足也濟濟衆多也箋云旱山之足林木茂盛者得山雲雨之潤澤也喻周邦之民獨豐樂者被其君德敎豈弟君子干禄豈弟傳干求也言隂陽和山藪殖故君子得以干禄樂易箋云君子謂大王王季以有樂易之德施於民故其求禄亦得樂易音義【榛側巾反字林云木叢又仕人反楛音戶草木疏云楛木莖似荆而赤其葉如蓍上黨人篾以爲箱又屈以爲釵也樂音洛洛下同被皮偽反豈本亦作愷又作凱苦亥反弟亦作悌徒禮反一音待豈樂也弟易也後豈弟皆同易以豉反下同】疏【正義曰毛以爲視彼周國旱山之麓其上則有榛楛之木濟濟然茂盛而衆多是由陰陽和以致山藪殖也陰陽調和是君之所感木猶尚然明民亦得其性故樂易然之君子謂大王王季以此人物得所而求福禄其心樂易然喜民之得所也鄭說在箋傳正義曰以旱文連麓麓爲山足故知旱爲山名知麓是山足者以周禮地官有大林麓中林麓小林麓立林衡之官以掌之與山虞連職若斬木材則受法於山虞長木之處在山知爲山足也濟濟文連榛楛爲木之貌故爲衆多周語韋昭注云榛似栗而小楛木名陸璣云楛其形似荆而赤莖似蓍上黨人織以爲斗筥箱器又屈以爲釵故上黨人調曰問婦人欲買赭不謂竈下自有黄土問買釵不謂山中自有楛箋正義曰以下云豈弟君子明是德能養民故爲樂易故以此爲喻民得豐樂被君子德敎也傳正義曰干求釋言文周語引此一章乃云夫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樂易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麓散亡藪澤肆既民力彫盡田疇荒蕪資用乏匱君子將險哀之不暇而何樂易之有焉毛依此文以爲義彼韋昭注云王者之德被及榛楛陰陽調草木盛故君子以求禄其心樂易矣用此傳爲說然則此外傳正文而箋易之者以陰陽和山藪殖自然民豐樂矣立君所以牧民美人君之德當以養民爲主不應捨民弗言而唯論草木是必以木既茂盛民亦豐樂外傳引其本經遺其興意毛傳理雖不謬於作意未盡故箋申而備之箋正義曰以序言受祖祖文未見故辯之云君子謂大王王季也上言民被其德敎是有樂易之德施於民也君子行善善亦應之既施樂易於民故求福亦得樂易樂易謂求則得之其心喜樂簡易也】
  瑟彼玉瓚黄流在中傳玉瓚圭瓚也黄金所以飾流鬯也九命然後錫以秬鬯圭瓚箋云瑟潔鮮貌黄流秬鬯也圭瓚之狀以圭爲柄黄金爲勺青金爲外朱中央矣殷王帝乙之時王季爲西伯以功德受此賜豈弟君子福禄攸降箋云攸所降下也音義【瑟所乙反字又作璱秬音巨黑黍也鬯勑亮反以黑黍米擣鬱金草取汁而煮之和釀其酒其氣芬香調暢故謂之秬鬯勺上灼反字或作杓降如字又戶江反】疏【正義曰毛以爲上言大王王季有德於民此又言有功受賜言王季爲西伯以有功德之故殷王帝乙賜之以瑟然而潔鮮者乃彼圭玉之瓚以黄金爲之勺令得流而前注其秬鬯之酒爲金所照又色黄而流在於其中也此有樂易之德之君子以有德之故是福禄所以降下而與之天子賜之圭瓚即是福禄下也鄭以黄流謂鬯酒爲異餘同傳正義曰瓚者器名以圭爲柄圭以玉爲之指其體謂之玉瓚據成器謂之圭瓚故云玉瓚圭瓚也瓚者盛鬯酒之器以黄金爲勺而有鼻口鬯酒從中流出故云黄金所以流鬯以器是黄金照酒亦黄故謂之黄流也定本及集注皆云黄金所以飾流鬯也若有飾字於義易曉則俗本無飾字者誤也九命然後賜以秬鬯圭瓚其意以爲王季九命受此賜也孔叢羊容問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而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后稷封爲王者之後至大王王季文王此爲諸侯矣奚得爲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曰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瓚秬鬯之賜故文王因之得專征伐此諸侯爲伯猶周召分陜亦以周召之君爲伯乎毛意當如孔叢之言以王季爲東西大伯故以九命言之也箋正義曰以瑟爲玉之狀故云潔鮮貌說文云瑟者玉英華相帶如瑟絃或當然江漢曰釐爾圭瓚秬鬯一卣是賜圭瓚必以秬鬯隨之故知黄流即秬鬯也傳以黄流爲黄金流鬯箋直以秬鬯爲黄流者秬黑黍一秠二米者也秬鬯者釀秬爲酒以鬱金之草和之使之芬香條鬯故謂之秬鬯草名鬱金則黄如金色酒在器流動故謂之黄流易傳者以言黄流在中當謂在瓚之中不謂流出之時而瓚中赤而不黄故知非黄金也以此故具言圭瓚之狀以圭爲柄黄金爲勺青金爲外以朱爲中央矣明酒不得黄也知瓚之形如此者以冬官玉人云大璋中璋九寸邊璋七寸射四寸黄金勺青金外朱中央鼻寸衡四寸注云射琰出者也鼻勺流也凡流皆爲龍口也衡横字謂勺徑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瓚故說瓚之狀以璋狀言之知二璋如玉瓚者以彼上文云祼圭尺有二寸冇瓚以祀宗廟更不說瓚形明於三璋之制見之故知同也又春官典瑞注引漢禮瓚槃十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則瓚如勺爲槃以承之也天子之瓚其柄之圭長尺有二寸其賜諸侯蓋九寸以下此述大王王季之事故云殷王帝乙之時王季爲西伯以功德受此賜鄭不見孔叢之書其言帝乙之時或當别有所據故譜亦然尚書西伯戡黎注云文王爲雍州之伯在西故謂之西伯則以文王爲州牧故楚辭天問云伯昌號衰秉鞭作牧王逸云文王爲雍州牧此王季爲西伯亦當爲雍州牧也大宗伯云八命作牧則王季唯八命不從毛爲九命也八命所以亦得圭瓚之賜者宗伯注云侯伯有功德加命得專征伐於諸侯然則以專征當州之内亦當賜之如上公故王季爲西伯得受圭瓚也鄭駮異義引王制云三公一命衮若有功則加賜衮衣之謂與一曰衣服是也鄭之意以九命之外别加九賜案禮緯含文嘉上列九賜之差下云四方所瞻侯子所望宋均注云九賜者乃四方所共見公侯伯子男所希望由此言之七命皆得賜不在九命者彼謂隨命得賜與九命外頓加九賜别九賜者含文嘉云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則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宋均注云進退有節行步有度賜之車馬以代其步言成文章行成法則賜以衣服以表其德動作有禮賜之納陛以安其體長於敎訓内懷至仁賜以樂則以化其民居處脩理房内不渫賜以朱戶以明其别勇猛勁疾執義堅彊賜以虎賁以備非常亢揚威武志在宿衛賜以斧鉞使得專殺内懷仁德執義不傾賜以弓矢使得專征孝慈父母賜以秬鬯以祀先祖是其九賜之事也】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傳言上下察也箋云鳶鴟之類鳥之貪惡者也飛而至天喻惡人遠去不爲民害也魚跳躍于淵中喻民喜得所豈弟君子遐不作人箋云遐遠也言大王王季之德近於變化使如新作人音義【鳶悦宣反鴟尺尸反】疏【正義曰毛以爲大王王季德敎明察著于上下其上則鳶鴟得飛至於天以遊翔其下則魚皆跳躍於淵中而喜樂是道被飛潛孽物得所化之明察故也能化及上下故歎美之言樂易之君子大王王季其變化惡俗遠此不新作人言其近新作人也鄭上二句别具箋傳正義曰中庸引此二句乃云言上下察故傳依用之言能化及飛潛令上下得所使之明察也箋正義曰蒼頡解詁以爲鳶即鴟也名既不同其當小别故云鴟之類也說文云鳶鷙鳥擊小鳥故爲貪殘以貪殘高飛故以喻惡人遠去淵者魚之所處跳躍是得性之事故以喻民喜樂得其所易傳者言鳥之得所當如鴛鴦在粱以不驚爲義不應以高飛爲義且下云遐不作人是人變惡爲善於喻民爲宜禮記引詩斷章不必如本故易之】
  清酒既載騂牡既備傳言年豐畜碩也箋云既載謂已在尊中也祭祀之事先爲清酒其次擇牲故舉二者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傳言祀所以得福也箋云介助景大也音義【騂息營反字林火營反畜香叔反享許丈反徐許亮反介音界後同】疏【正義曰毛以爲大王王季既成民事乃以神事有清潔之酒既載而置之於尊中其赤牡之牲既擇而養之以充備有此牲酒以獻之於宗廟以祭祀其先祖以得大我之福禄鄭以介爲助爲異餘同傳正義曰言酒見其年豐言牲見其畜碩桓六年左傳曰聖王先成於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此傳取彼意也箋正義曰既載載之於器故知已在尊中也此既載既備謂將用之時故即云以享以祀也又解祭祀之用羞物多矣獨舉酒牲者祭祀之事先爲清酒其次擇牲故舉是二者也信南山箋解清酒總諸鬱鬯玄酒與五齊三酒此清酒與彼不同者觀經立義所以各别前已具解清酒者冬醸接夏而成其餘不盡然要清酒皆豫作有在三月前者故云先爲清酒也地官充人云掌繫祭杞之牲牷祀五帝則繫於牢芻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又祭義云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而後養之是擇牲在祭前三月次爲酒之後也文十二年公羊傳云周公用白牲魯公用騂犅羣公不毛然則大王王季爲殷之諸侯其牲亦應不毛而云騂牡者不毛者不定用一毛而已其牲皆用純色故此祭用純騂也祭義云擇其毛是諸侯用純色也或者此是作者於後據周所尚而言之傳正義曰詩文諸云介福者毛皆以介爲大此亦謂之得大我之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傳瑟衆貌箋云柞棫之所以茂盛者乃人熂燎除其旁草養治之使無害也豈弟君子神所勞矣箋云勞勞來猶言佑助音義【燎力召反又力弔反說文作尞一云柴祭天也又云燎放火也字林同尞力召反燎音力小反愾許氣反芟草燒之曰愾何沈虛刈反勞力報反注同來力代反本亦作倈同佑音又】疏【正義曰上言祭以助福此言得福之事言瑟然衆多而茂盛者是彼柞棫之木也此柞棫所以得茂者正以爲民所熂燎而除其旁草矣旁無穢草故木得茂盛以興得福者乃彼樂易君子也此君子所以得福者正以爲神所勞來去其患害矣既無患害故多獲福言神之勞來君子猶民之燎柞棫也】
  莫莫葛藟施于條枚傳莫莫施貌箋云葛也藟也延蔓於木之枚木而茂盛喻子孫依緣先人之功而起豈弟君子求福不回箋云不回者不違先祖之道音義【藟力軌反字又作虆同施以豉反注同枚芒回反蔓音萬】疏【正義曰上言蒙先祖之福此言脩先祖之德言莫莫然而延蔓者是葛也藟也乃施於木之條枚之上而長也以興依緣者此大王王季也乃依緣己之先祖之功業而起也大王王季既依緣先祖則述脩其業是此樂易之君子其求福禄不違先祖之正道言其脩先祖之正道以致之是謂之申以百福干禄焉箋正義曰序言世脩后稷公劉之業此又以葛藟延蔓爲喻故知喻子孫依緣先人之功而起也此經既言依緣先祖故知下言不回者是不違先祖之道】
  旱麓六章章四句
  序思齊文王所以聖也箋言非但天性德有所由成音義【齊側皆反本亦作齋下同】疏【正義曰作思齊詩者言文王所以得聖由其賢母所生文王自天性當聖聖亦由母大賢故歌詠其母言文王之聖有所以而然也經四章首章言大任德行純備故能生此文王是其所以聖也二章以下言文王德當神明施化家國下民變惡爲善小大皆有所成是其聖之事也箋正義曰論語云天生知之者上也則聖人禀性自天不由於母以大姒之賢亦生管蔡而云德有所由成歸德於母者以其母實賢遂致歌詠見其歎美之深録之以爲後法耳】
  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傳齊莊媚愛也周姜大姜也京室王室也箋云京周地名也常思莊敬者大任也乃爲文王之母又常思愛大姜之配大王之禮故能爲京室之婦言其德行純備故生聖子也大姜言周大任言京見其謙恭自卑小也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傳大姒文王之妃也大姒十子衆妾則宜百子也箋云徽美也嗣大任之美音謂續行其善敎令音義【媚美記反沈音眉行下孟反見賢遍反徽許韋反】疏【正義曰毛以爲常思齊敬之德不惰慢者大任也大任乃以此德爲文王之母言其德堪與文王爲母也此大任又常能思愛周之大姜配大王之禮而勤行之故能爲京師王室之婦大任以有德之故爲大姒所慕而嗣續行其美敎之德音思賢不妬進叙衆妾則能生百數之男得爲周藩屏之衛也言大任能上慕先姑之所行下爲子婦之所續是其德行純備故生聖子是文王所以聖也鄭惟以京室爲地名爲異餘同傳正義曰齊莊釋言文宣三年左傳曰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言服蘭則人愛之媚是愛義也周姜爲大任思愛則是婦之念姑知是大姜也京者京師故言京室王室王季未爲天子而言京者以其追號爲王故以京師言之箋正義曰以周京相對故知是地名言思愛大姜明是愛慕其德思其所爲故知思其配大王之禮也能爲京室之婦言盡其婦道於京地無愆過也既能爲婦是德行純備故能生聖子以子聖母賢故知歎美之周京俱是地名而分配有異故大姜言周大任言京見大任謙恭自卑小以明其本志也春秋僖二十八年冬公會晉侯齊侯於温天王狩於河陽穀梁傳曰會於溫言小諸侯也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亦此類也傳正義曰定六年左傳太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爲相時也大姒爲周公康叔之母是文王之妃也又解大姒一人而有百男之意以太姒一人有十子不妬忌而進衆妾則宜有百子能有多男爲國之屏翰是婦人之美事故言爲大姒之德也定四年左傳曰武王之母弟八人是通武王與伯邑考爲十子也其名則左傳文云周公爲大宰康叔爲司寇聃季爲司空通武王伯邑考爲五人又曰五叔無官則其餘五者皆字叔又曰曹爲伯甸非尚年也則曹叔振鐸是康叔聃季之兄也又管蔡霍爲三監蔡與衛争長明其皆母弟也郕於富辰之言在蔡霍之間五叔者其曹與管蔡郕霍乎史記管蔡世家云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大姒文王正妃也其長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發次曰管叔鮮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鐸次曰郕叔武次曰霍叔處次曰康叔封次曰聃叔季載其次不必如此其十子之名當然也皇甫謐曰文王取太姒生伯邑考武王發次管叔鮮次蔡叔度次郕叔武次霍叔處次周公旦次曹叔振鐸次康叔封次聃叔季載其名與史記皆同其次則異不知謐何所據而别於馬遷也左傳富辰之言曹在衛聃之下不以長幼爲次則其弟無明文以正之】
  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傳宗公宗神也恫痛也箋云惠順也宗公大臣也文王爲政咨於大臣順而行之故能當於神明神明並無怨恚其所行者無是痛傷其所爲者其將無有禍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傳刑法也寡妻適妻也御迎也箋云寡妻寡有之妻言賢也御治也文王以禮法接待其妻至于宗族以此又能爲政治于家邦也書曰乃寡兄朂又曰越乃御事音義【恫音通音凶本又作凶刑韓詩云正也御毛牙嫁反鄭魚據反朂許玉反下同】疏【正義曰毛以爲文王以母賢身聖能協和神人言文王之德乃能上順於先祖宗廟羣公以安寜百神故神無有是怨恚文王者神無有是痛傷文王者明文王能敬事明神蒙其祐助之也又能施禮法於寡少之適妻内正人倫以爲化本復行此化至於兄弟親族之内言親族亦化之又以爲法迎治於天下之家國亦令其先正人倫乃和親族其化自内及外徧被天下是文王聖也鄭以爲文王雖聖能屈己從衆心不自專乃能順於其尊貴之羣公言其諮訪大臣順而行之以此舉事允當於神明故神明無是怨恚其文王所行者神明無是痛傷其文王所爲者言甚蒙神之福無禍災也文王以順從之政而行之先施法於寡有之賢妻言接待其妻以禮法也以此又至於兄弟之宗族亦令接待其妻以爲政敎之本以此之故又能爲政治於天下之家邦是其聖之事也傳正義曰書序云班宗彝中庸云陳其宗器皆謂宗廟爲宗又下頻言神罔則宗公是宗廟先公故云宗神也恫痛釋言文王肅云文王之德能上順祖宗安寜百神無失其道無所怨痛箋正義曰惠順釋言文宗者尊也尊而爲公故知大臣言順之故知諮於大臣順而行之論語云無使大臣怨乎不以是人君當順大臣也神者聰明正直依人而行人能行善則神明忻悦文王用臣得人任而順之故能當於神明神明無是怨痛則知其後將無凶禍也易傳者以左傳稱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聖王先成於民而後致力於神此言文王之聖不應先以順神爲本又於時宗廟有大王王季若論宗廟當以王統之不當言公且經傳未有以宗廟之神爲宗公者也晉語云文王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其即位也詢於八虞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宫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意寜百神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惠於宗公神罔時恫彼正論文王之事先言諮訪後言安神乃引此詩以證之則惠于宗公是順臣可知故易之彼注賈逵唐固皆云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辛甲尹佚蔡公原公也案論語有八士鄭以爲周公相成王時所生則不得爲文王所詢如鄭意則别有八士賢人在虞官矣傳正義曰刑法釋詁文無夫曰寡妻今有夫施法於之明寡非無夫之稱故以爲少適妻唯一故言寡也釋詁云迓迎也但書傳諸御字亦得爲迓故毛讀爲迓訓之爲迎王肅云以迎治天下之國家箋正義曰以上言大姒之賢今言寡妻當是賢之意故以爲寡有之妻言其賢也鄭讀御爲馭以御者制治之名故爲治也易傳者言迎于家邦則於義不通若如王肅之言則是横益治字故鄭讀爲馭訓爲治也以禮法接待其妻明化自近始是正己身以及天下之身正己妻以及天下之妻正己之兄弟以及天下之兄弟天下皆然則無所不治從妻而言至于兄弟爲首尾之次焉以此待妻及兄弟之法又能爲政治於家邦使之皆如己也言家者謂天下之衆家邦者盡境界之所極也引書乃寡兄朂康誥文周公戒康叔謂武王爲寡有之兄也越乃御事大誥文時周公將東征誥於治事之臣也引此二事證寡爲少有御宜爲治也】
  雝雝在宫肅肅在廟傳雝雝和也肅肅敬也箋云宫謂辟廱宫也羣臣助文王養老則尚和助祭於廟則尚敬言得禮之宜不顯亦臨無射亦保傳以顯臨之保安無厭也箋云臨視也保猶居也文王之在辟廱也有賢才之質而不明者亦得觀於禮於六藝無射才者亦得居於位言養善使之積小致高大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傳肆故今也戎大也故今大疾害人者不絶之而自絶也烈業假大也箋云厲假皆病也瑕已也文王於辟廱德如此故大疾害人者不絶之而自絶爲厲假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化之深也音義【辟必亦反下同廱於容反射毛音亦厭也鄭食夜反射藝厭於豔反下同一本作保安也射厭也烈毛如字鄭作厲力世反又音賴假古雅反瑕音遐遠也行下孟反下皆同】疏【正義曰毛以爲言文王之德行雝雝然甚能和順在於家室之宫其容肅肅然能恭敬在於先祖之廟言文王治家以和事神以敬其德如是豈爲不顯乎言其顯也亦以此顯德而臨之於民上文王既以顯得臨民美其所爲無有厭其德者亦皆安而行之言民安文王之德無厭倦也由人安之如此故今大爲疾害人之行者豈不止絶乎言其止絶也王之功業廣大豈不長遠乎言長遠也以惡人皆消故王業遠大是其聖也鄭以爲此與下章連上二句先言在宫在廟卒二句又總結此二事言文王布行善政羣臣化之皆善其羣臣雝雝然尚和順者乃助養老而在辟廱宫也肅肅然尚恭敬者乃助祭在王宗廟也文王之臣養老則和祭祀則敬是得禮之宜矣又言文王之臣所以助養老而和以文王養進之故也文王之在辟廱其羣臣有賢才之質而不明達者亦得臨而觀其禮有德藝之美而無射才者亦得助而居於位是樂人之善養之使成故助養老者皆尚和也文王之在辟廱其德如此天下樂其德而民自化故今大爲疾害於人者不絶之而自絶爲厲惡病害人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感化之深是文王之聖也箋正義曰鄭以此章次二句皆有二亦其文如一此二文之下言肆肆訓爲故今是緣上事之辭則此再言亦者行此化之事也而别文陳之是行化有二處矣下言行化有二處則此在宫在廟爲下事之總目廟是祭祀則宫是養老何者祭祀養老是相對之事故樂記云祀乎明堂以敎諸侯之孝食三老五更於大學以敎諸侯之悌也注云文王之廟爲明堂制是相對之事也樂記云養老於大學王制說大學天子曰辟廱則辟廱是養老之宫矣故宫謂辟廱宫也又以下言所化之事明此有所化之人故知爲羣臣助者不是文王之身也養老申慈愛之意故尚和祭祀展肅敬之心故尚敬所施各稱其事故言得禮之宜也此詩美文王之聖而言及羣臣者以臣下感化尚能和敬則文王之身敬和可知故舉輕以明重也傳正義曰言以顯臨之反其言以不顯爲顯則是文王之身以顯道臨民也言安無厭也是民安君德無厭倦也上句言君臨下而下句言民化上自相成也定本云保安射厭也箋正義曰臨視釋詁文以自保守者是安居之義故云保猶居也箋以此及下章有二肆之文分爲二事是則然矣而必知此爲在宫下爲在廟者以上文在宫在廟先行禮養老輕於祭祀禮射不中者不得與於祭養老則可容之而此言無射亦保故知在辟廱時也以聖人行禮必擇賢而與之不得有愚劣之人故知不顯是有賢才之質而不明者也人性不同固容多品或内敏而外訥或貌懦志強故有賢才之質而不明者亦得觀於禮於六藝之伎射爲其一人之所有不可皆善於六藝無射才者亦得居於位此人行未周備所以令居位觀禮者文王志在養善使之積小以成高大故也行葦亦養老之詩而云序賓以賢而以射中多少爲次第此無射才而得居位蓋其位又在少中者之下也且此美文王之養善或當特通許之不必常法觀禮居位一也因人之别而異其文耳此言養善以成高大下云使人器之不求備者因此是養老之事故云養之使成祭非長養之名故言使之如器皆是拾短而取長遺惡而收善義亦一也積小至高大易升卦象辭傳正義曰肆故今戎大烈業假大皆釋詁文言大疾害人者不絶之而自絶則亦反其言也箋正義曰鄭讀烈假爲厲瘕故云皆病也說文云厲疫疾也或作癩瘕病也是厲瘕皆爲病之義也定本及集注皆云厲疫病也不訓瘕字義不得通瑕已釋詁文以厲瘕不瑕與肆戎疾不殄相配故知厲瘕亦是病人之事殄即爲絶則瑕當爲已不然則二文不類且傳以烈假不瑕爲業大不遠文辭不次故易之也以文王在辟廱行禮羣臣和睦雖在外遠人亦隨流而化故病害人者不絶之而自絶爲厲瘕之行者不已之而自已言化之深也此謂在野遠人改惡爲善非謂助行禮者改惡行也何則文王之朝豈有病害人者輒得入之而待行禮乃變也】
  不聞亦式不諫亦入傳言性與天合也箋云式用也文王之祀於宗廟有仁義之行而不聞達者亦用之助祭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諫爭者亦得入言其使人器之不求備也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傳造爲也箋云成人謂大夫士也小子其弟子也文王在於宗廟德如此故大夫士皆有德子弟皆有所造成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傳古之人無厭於有名譽之俊士箋云古之人謂聖王明君也口無擇言身無擇行以身化其臣下故令此士皆有名譽於天下成其俊乂之美也音義【弟音悌本又作悌爭争鬬之争斁毛音亦厭也鄭作擇髦俊也乂音刈】疏【正義曰毛以爲此言文王之聖德自生知無假學習不聞人之道說亦自合於法不待臣之諫諍亦自入於道言其動應■矩性與天合以此聖德敎化下民故今周國之成人者皆有成德其小子未成人者皆有所造爲言長者道德己成幼者有業學習也此成人小子所以得然者以古昔之聖人有德之君王皆無厭於有名譽髦俊之此士今文王性與古合亦好之無厭故成人小子皆學爲髦俊也鄭以爲文王之在宗廟其羣臣有仁義之行而不聞達者亦得用之以助祭有孝弟之行而不能諫諍者亦得使之以入廟是其使人不求備樂成長也文王之祭宗廟取人如此故聞其化者莫不自勵故今己長而成人者謂其大夫士等皆己有成德矣小子未成人者謂大夫之子弟亦皆勸慕而終必有所成矣言成人小子俱得就也所以得然者古昔之人聖君明王身無所擇謂口無擇言身無擇行也以身化其臣下故能令之有名譽而爲髦俊之士此言文王同於古聖以身化人故成人小子皆有成德也傳正義曰傳言性與天合則是說文王之身或訓爲法也王肅云不聞道而自合於法無諫者而自入於道也然則唯聖德乃然故云性與天合若賢智者則須學習不能無過聞人之諫乃合道也箋正義曰式用釋言文此不聞而得以助祭明有不聞之短而有所行之長故知有仁義之行而不聞達者亦用之也仁義之行行之美者尚能知其仁義所以得不聞達者仁義行之於心聞達習之於學有人能篤行而學問不長論語子夏說人有四行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是有不學而能行仁義也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諫諍者亦孝悌爲長不諫爲短也論語云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既不好諫明有不能者矣亦得入廟言使人當如器之各施於一不求備具焉上言賢才之賢此言仁義之行者質是身内之性行則施仁之稱事在外内故質行異文此言文王志在長人以善不責其備言其意通容此人使助行禮耳不謂朝士皆此人也而孫毓云文王選士擇賢但當取不明之人無射才者及不能諫諍令之居位助祭其意謂文王之朝皆是此輩非其難矣毓謂人行不備不得在朝是欲使文王爲小人使人必求備也傳正義曰造爲釋言文有爲者謂所習有業不虚廢也王肅云文王性與道合故周之成人皆有成德小子未成皆有所造爲進於善也箋正義曰箋以此爲助祭所化則成人者助祭之人故爲大夫士也小子是後生未成之名故以爲子弟謂大夫之家子弟也以其因祭而化故爲皆有厚德子弟有造成言其終有所成不謂此時己成也傳正義曰此美文王而言古之人則皆謂前世聖君非文王也但文王與之同耳故王肅云言文王性與古合箋正義曰箋言謂聖君則亦謂古昔之人非文王之身也口無擇言身無擇行孝經文也箋不言字誤則此經本有作擇者也故不破之以身無可擇化其臣下亦使之然臣下亦能無擇行擇言自然有名譽成俊士矣】
  思齊四章章六句故言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序皇矣美周也天監代殷莫若周周世世脩德莫若文王箋監視也天視四方可以代殷王天下者維有周爾世世脩行道德維有文王盛爾音義【皇矣一本無矣字天監代殷莫若周絶句周世世脩德一讀莫若周世絶句周世脩德爲一句一本無下一世字義並通崔集注莫若周也世世脩德王天下往況反下追王當王同】疏【正義曰作皇矣詩者美周也以天監視善惡於下就諸國之内求可以代殷爲天子者莫若於周言周最可以代殷也周所以善者以天下諸國世世脩德莫有若文王者也故作此詩以美之也定本皇下無矣字莫若周又無於字詩之正經未有言美而此云美者以正詩不嫌不美故不言所美之君此則廣言周國故云美周也此實文王之詩而言美周者周雖至文王而德盛但其君積世行善不獨文王以經有大伯王季之事故言周以廣之也經八章上二章言天去惡與善歸就於周是莫若文王也三章四章言太伯王季有德福流子孫是世世脩德也五章以下皆說文王之事首尾皆述文王於中乃言父祖文不次者本意主美文王代殷故先言之欲見世脩其德故上本父祖於下復言文王所以申承上意故不次耳箋正義曰世世脩行道德周自后稷以來莫不脩德祖紺以上公劉最賢公劉以下則不及公劉至太王王季德又益盛今據文王而言世世脩德則近指文王所因不是遠論上世其世世之言唯太王王季耳論語注云周自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賢聖相承四世是相承不絶唯太王以下太王王季大賢至文王睿聖賢聖相承莫之能及故云唯有文王最盛也湯以孤聖獨興禹則父無令問文王之德不劣禹湯而以承藉父祖始當天意者但周以積世賢聖乃有成功欲見尊祖之心美其世世脩德不必實由之也若然此序言世世脩德莫若文王則是文王既聖之後始當天意經云憎其式廓乃眷西顧又是紂惡之後始就文王昔堯受河圖已有昌名在録嚳卜四妃豫知稷有天下則周之代殷兆彰上世而此詩所述唯此文王何也帝王神器實有大期殷之存亡非無定算但興在聖君滅由愚主應使周興故誕兹睿聖應使殷滅故生此愚主斯則受之於自然定之於冥運天非既生之後方始簡擇比較善惡乃欲迴心但詩人抑揚因事發詠假言天意去惡與善歸美文王以爲世敎耳】
  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傳皇大莫定也箋云臨視也大矣天之視天下赫然甚明殷紂之暴亂乃監察天下之衆國求民之定謂所歸就也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傳二國殷夏也彼彼有道也四國四方也究謀度居也箋云二國謂今殷紂及崇侯也正長獲得也四國謂密也阮也徂也共也度亦謀也殷崇之君其行暴亂不得於天心密阮徂共之君於是又助之謀言同於惡也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顧此維與宅傳耆老也廓大也憎其用大位行大政顧顧西土也宅居也箋云耆老也天須假此二國養之至老猶不變改憎其所用爲惡者浸大也乃眷然運視西顧見文王之德而與之居言天意常在文王所音義【政如字政政敎也鄭作正究九又反度待洛反篇内皆同夏戶雅反下文長夏並注同長張丈反篇内皆同共音恭下同行下孟反耆巨夷反廓若霍反又如字本又作郭眷本又作睠又作劵竝音卷同假戶嫁反浸子鴆反】疏【正義曰毛以爲美大矣此在上之天能照臨於下無幽不燭有赫然而善惡分明也見在下之事知殷紂之虐以民不得定務欲安之乃監視而觀察天下四方之衆國欲擇善而從以求民之所安定也言欲以聖人爲主使安定下民維此夏桀殷紂之二國其政不得於民心言使民不得安定也此桀紂二君政雖不得民心身實居天子之位維四方有道之衆國以天命未改之故於是從之謀於是從之居言皆從紂之惡與之謀爲非道也以此之故在上之天於是疾惡此桀紂之不得民心也又憎其用大位行大政得肆其淫虐殘害下民乃從殷都眷然迴首西顧於岐周之地而見文王天意遂歸於此文王維與之居言天常居文王之所使之爲主以定民也此詩之意主於紂耳以紂惡同桀故配而言之也鄭上四句與毛同言天之視下見此殷紂崇侯二國之君其爲下民之長所行暴亂不得於天心維彼密阮徂共之四國於是亦助之謀慮於是亦助之計度言其同惡相黨共行虐政也此殷崇二國政雖不得天心天猶冀其變改故在上之天養而老之二國遂不知變天乃憎其所用爲惡者漸更浸大乃眷然迴首西顧見此文王之德維與之居處也傳正義曰釋詁云皇君也君亦大之義故爲大也莫定釋詁文箋正義曰深美其事故云大矣爲美歎之辭監察天下衆國之中選明君以爲天下之主主明則民定觀其能定民者欲歸就之傳正義曰叙言天監代殷則二國當論紂事一紂而言二國則是取類而言故以二國爲殷紂夏桀也紂師喪殷桀亦亡夏其惡既等故配而言之猶嵩高之美申伯而及甫侯也二國言此四國言彼此既爲惡則彼當爲善故言彼彼有道也桀紂身爲天子明所從者非法四國故爲四方有道之國也究謀釋詁文以王者度地居民故以度爲居也桀紂身爲天子制天下之命雖是有道之國皆服而從之與之謀爲非道故王肅云彼四方之國乃往從之謀往從之居其秦亡家語引此詩乃云紂政失其道而據萬乘之勢四方諸侯固猶從之謀度於非道天所惡焉傳意當然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所以得有四方之國從紂謀居者此說紂之初惡文王未興也下文憎其用大位行大政由其諸侯從之故言政位大耳若天下怨叛之後無復大位大政天意何以憎之以此知毛氏之意從之謀爲未叛時也孫毓云天觀衆國之政求可以代殷之人先察王者之後故言啇而及夏夏者夏禹之世時爲二王之後者不得追斥桀也桀亡國六百餘年何求於將代殷而惡之乎或以毓言爲毛義斯不然矣天求代殷之人當觀可代之國一姓不再興亡國不再王先察王者之後欲何爲哉武王伐紂封夏后氏之後於杞則殷之末年夏后絶矣天安得而觀之周封夏后於杞殷後於宋國名異於代號然處殷世夏后不必稱夏若毛意必爲夏後則何所案據而謂之夏也此以桀配紂其言指以惡紂不惡桀何須校計年世責其追惡桀也若年世久遠不得復言則甫侯穆王時人何當言以配申也箋正義曰箋以此詩陳事上下相承上章云以伐崇墉不言崇罪則罪狀於此見之即不獲是也叙云代殷下言伐崇故知二國謂今紂與崇侯虎也正長釋詁文謂二國之君爲民之長也定九年左傳云得用焉曰獲是獲爲得也五章云密人不恭侵阮徂共也說文王之伐四國謂密阮徂共四國違義見伐則是與紂同謀故知四國謂密阮徂共也度謀釋詁文殷崇之君其行不得於天心四國又助之與謀言其同惡故下章而伐之崇侯乃是人臣而得與紂稱爲二國者紂乃亡國之主可以同之崇侯也何則太誓曰獨夫紂謂紂爲獨夫非復爲天子也書叙云繼公子禄父以禄父爲公子則同紂於國君也平王天命未改黍離列於國風春秋周鄭交質君子謂之二國是紂與崇侯可稱二國也二國四國彼此異文者猶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作者便文無他義也下云密人不恭箋以爲拒義兵而得罪不言與紂同謀此言四國皆助之謀者正以文王舉義密人敢拒亦既拒義不從明其與紂同惡故助之謀焉傳正義曰耆者老也人皆惡己之老故耆爲惡也王肅云惡桀紂之不德也肅於此仍連桀紂言以桀紂行同自此以上其文皆可兼桀雖文可兼之意不惡桀也廓大釋詁文謂其用大位行大政以四方從之謀居是爲大也以西嚮而顧故知西土謂從殷都而望岐周也天氣清虛本無首目而云西顧者作者假爲與奪之勢託而言之耳宅居釋言文箋正義曰以憎已是惡故耆不爲惡禮稱六十曰耆是耆爲老也須待也天以二國雖惡猶待其改悔而閒暇優緩未即憎惡至老猶不變改上天始憎惡之其所用爲惡者正謂暴虐之政也浸大者其惡漸更益甚也天無形可居假稱意耳故云言天意常在文王所也言須暇者多方云天維五年須夏之子孫注云夏之言暇天覬紂能改故待暇其終至五年欲使復傳子孫五年者文王八年至十三年也彼言須暇謂武王時須暇紂而未殺此則須暇而未惡之其意既同故引以爲說多方及此箋以爲天須假之我應云作靈臺緩優暇紂以爲文王須暇之者文王知天未喪殷故不伐紂據人事而爲說亦是文王須暇之也文王之時紂實未滅言其須暇可矣崇侯尋即見伐二國並言須暇者赤雀命云崇孽首則爲惡久矣受命六年始滅亦是天須暇之此須暇者亦設敎之言因其未滅假以言之耳】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啟之辟之其檉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傳木立死曰菑自斃爲翳灌叢生也栵栭也檉河柳也椐樻也檿山桑也箋云天既顧文王四方之民則大歸往之岐周之地險隘多樹木乃競刋除而自居處言樂就有德之甚帝遷明德串夷載路傳徙就文王之德也串習夷常路大也箋云串夷即混夷西戎國名也路應也天意去殷之惡就周之德文王則侵伐混夷以應之天立厥配受命既固傳配嫓也箋云天既顧文王又爲之生賢妃謂大姒也其受命之道已堅固也音義【屏必領反除也菑本又作甾側吏反又音緇韓詩云反草也翳於計反爾雅云木自斃柛蔽者爲翳郭云相覆蔽韓詩作殪云因也因高填下也柛音申灌古亂反栵音例又音列辟婢亦反沈必亦反檉勑貞反椐羌居反字林紀庶反又音舉攘如羊反剔他歷反字或作鬄又作□同檿烏簟反柘章夜反斃婢世反本或作蔽必世反栭音而舍人注爾雅云江漢之間呼小栗爲栭栗樻去塊反又去軌反何音匱草木疏云節中腫以扶老即今靈壽是也今人以爲馬鞭及杖隘於懈反刋若干反串古患反一本作患或云鄭音患混音昆應應對之應下應和同配本亦作妃音同注同媲普惠反配也郭璞音譬字林匹地反爲于偽反下爲生明君爲之立後同】疏【正義曰毛以爲天顧文王而與之居於是四方之民大歸往之周地險隘樹木尤多競共刋除以爲田宅其攻作之屏除之者其爲菑木其爲翳木之所也修理之平治之者其爲灌木其爲栵木之處也啟拓之開闢之者其爲檉木其爲椐木之地也攘去之剔翦之者其爲檿木其爲柘木之材也各各刋除材木以自居處是樂就有德之甚也帝所以徙就文王之明德而顧之者以其世世習於常道則得居是大位也天既顧而就之又爲生賢女立之以爲妃令當佐助之内有賢妃之助其受命之道既堅固也言天助自遠非始於今也此作之屏之四等而爲此八文者以其險隘多樹故頻舉木名因此用功之事配之使其義得相通以用功作爲殺木屏去故先言作之屏之殺木之處有其坑坎須修理平治故言修之平之平治其地必開拓使廣故言啟之辟之畔上更有材木須攘除翦剔故言攘之剔之設言雖别意以相通鄭唯串夷載路爲異以天意徙就周之明德是天去惡與善文王以天之去惡如是其患中國之混夷文王則侵伐之以應天意以天去惡故己亦伐惡以應之餘同傳正義曰釋木云立死菑斃者翳李巡曰以當死害生曰菑斃死也郭璞曰翳樹蔭翳覆地者也然則以立死之木妨地木生長爲木之害故曰菑也自斃者生木自倒枝葉覆地爲蔭翳故曰翳也爾雅直云斃者傳以其非人斃之故曰自斃釋木又云灌木叢木李巡曰木叢生曰灌木是灌叢生栵而檉河柳椐樻檿山桑皆釋木文郭璞曰栭樹似槲而痺小子如細栗今江東呼爲栭栗陸璣疏云葉如榆也木理堅韌而赤可爲車轅某氏云河柳謂河傍赤莖小楊也陸璣疏云河柳皮正赤如絳一名雨師枝葉似松孫炎曰樻腫節可以作杖陸璣疏云節中腫以扶老今人以爲馬鞭及杖弘農共北山甚有之郭璞云檿桑柘屬材中爲弓冬官考工記云弓人取幹柘爲上檿桑次之毛讀患爲串串習夷常路大皆釋詁文王肅曰天以周家善於治國徙就文王明德以其由世習於常道故得居是大位也箋正義曰鄭以詩本爲患故不從耳采薇序曰西有混夷之患是患夷者患中國之夷故患夷則混夷也出車云薄伐西戎是混夷爲西戎國名也書傳作畎夷蓋畎混聲相近後世而作字異耳或作犬夷犬則畎字之省也路之爲應更無正訓鄭以義言之耳正以天就文王明德文王則伐混夷是伐混夷者所以應天意故以路爲應也本或誤作瘠孫毓載箋爲應是本作應也定本亦作應天既去殷之惡文王亦當去惡故伐混夷以應之順帝之則此之謂也此伐混夷則書傳云四年伐畎夷是也文王之伐多矣獨言混夷者作者意所欲言無他義也傳正義曰妃字音亦爲配釋詁云妃媲也某氏曰詩云天立厥妃是毛讀配如妃故爲媲也是爲妻之配夫意與鄭合箋正義曰此天立厥配與大明天作之合其文相類故知立其配者爲生賢妃謂大姒也天爲生妃卒得其助妻賢夫聖當於天心則上天之命不復移動故受命之道已堅固也】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兌傳兌易直也箋云省善也天旣顧文王乃和其國之風雨使其山樹木茂盛言非徒養其民人而已帝作邦作對自大伯王季傳對配也從大伯之見王季也箋云作爲也天爲邦謂興周國也作配謂爲生明君也是乃自大伯王季時則然矣大伯讓於王季而文王起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傳因親也善兄弟曰友慶善光大也箋云篤厚載始也王季之心親親而又善於宗族又尤善於兄大伯乃厚明其功美始使之顯著也大伯以讓爲功美王季乃能厚明之使傳世稱之亦其德也受禄無喪奄有四方傳喪亡奄大也箋云王季以有因心則友之德故世世受福禄至於覆有天下音義【省昔井反拔蒲貝反兌徒外反易以豉反下施易同大音泰注大伯同著珍慮反】疏【正義曰毛以爲言天顧文王之深乃和其國之風雨善其國内之山使山之所生之木柞棫拔然而枝葉茂盛松栢之樹皆兌然而材幹易直言天之恩澤乃及其草木非徒養其民人而已既人物蒙養天又爲之興作周邦又爲之生明君以作其配是乃自大伯王季之時已則然矣既上本大伯王季因說王季之德維此王季有因親之心則復有善兄弟之友行言其有親親之心復廣及宗族也則以此友兄弟之行尤友善其兄大伯謂善爲周君稱其讓意是善大伯也由其稱兄之故則天厚與其善則兄錫之大位使其子文王王有天下此文王之有天下由王季受此福禄無所喪亡故至其子孫而大有天下之四方也鄭唯下四句爲異言王季尤善於大伯始厚明其太伯之功美始使之讓事顯著言其善於爲君福流後葉令太伯讓功徧得彰顯也以王季有此德之故故能受天福禄無復有喪亡之時至於子孫而覆有天下四方也傳正義曰易直者謂少節目滑易而調直亦言其茂盛也箋正義曰省善釋詁文傳正義曰傳以言周世世修德須論王季而已今并言大伯故解其意從大伯之見王季謂見其生聖子而讓之故王季得爲君而修德是以本之於大伯也王肅曰大伯見王季之生文王知其天命之必在王季故去而適吳大王沒而不返而後國讓於王季周道大興故本從大伯讓與王季是解見王季之意也釋詁云妃對也則對是相配之義故爲配也箋正義曰作爲釋言文興周國謂使之爲天子之邦生明君謂生文王也國當以君治之故言作配此事乃在大伯王季之時已則然矣實至文王乃興而云大伯時者由大伯讓於王季而文王得起是興國生君在大伯之時也傳正義曰周禮六行其四曰姻注云姻親於外親是因得爲親也善兄弟曰友釋訓云福慶是善事故爲善光是明大故爲大王肅云王季能友稱大伯之讓意則天厚與之善錫文王之大位也箋正義曰篤厚釋詀文又哉始也哉載義同故亦爲始友者善兄弟之名非言善於宗族者以下言則友其兄是友其親兄明上則友之文可以遠及宗族見王季孝友之心廣也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顯著大伯以王季爲賢故讓之若王季不賢則讓功不顯由王季能稱大伯之心見大伯爲知人達命名傳之後世王季德然故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顯著也如箋之言錫爲與義與之即是使與之故云使也大伯以讓爲功美王季能厚明之使傳之後世共稱誦之此亦其王季之德故說王季之美言其能明大伯也論語稱大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注云三讓之美皆蔽隱不著此言後世稱之者孔子欲深賢大伯恨世人不知非是舉世皆不知也易傳者以上言大伯此言友兄下即言此二句明還是其兄之事故易之傳正義曰釋言云荒奄也孫炎曰荒大之奄是荒奄俱爲大義故云奄大也奄亦是覆蓋之義故箋以爲覆有天下】維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傳心能制義曰度貊静也箋云德正應和曰貊照臨四方曰明類善也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傳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曰比箋云王君也王季稱王追王也比于文王其德靡悔傳經緯天地曰文箋云靡無也王季之德比于文王無有所悔也必比於文王盛德以聖人爲匹既受帝祉施于孫子箋云帝天也祉福也施猶易也延也音義【貊武伯反左傳作莫音同韓詩同云莫定也施始豉反王如字徐于況反比必里反徧音遍祉音恥】疏【正義曰毛以爲既言王季明大伯之功故又言王季之德言維此王季之身爲天帝所祐天帝開度其心令之有揆度之惠也又安静其德敎之善音施之於人則皆應和其德又能有監照之明又能有勤施無私之善又能敎誨不倦有爲人師長之德又能賞善刑惡有爲人君上之度既有君人之德故爲君王於此周之大邦其施敎令能使國人徧服而順之既爲國人順服則功德有成能擇人之善者從而比之言其德可以比上人也以此王季之德比於經緯天地文德之周王其德無爲人所悔恨者言文王之德不爲人恨而王季可以比之王季賢德之大能比聖人以此之故既受天之祉福延於後之子孫福及於後故文王得受之而起也鄭唯其德靡悔爲異言以王季之德比於文德之王其比王季之德人無有悔以爲不應比之者言王季可與聖人爲匹也餘同此章文次如此者以德皆天之所授先言帝度其心明以下皆蒙帝文也德由心起故先言心能度物心既能度然後能施爲政敎故次貊其德音言其政敎清静也爲君所以施政敎故先言政能清静乃論身内之德故後言能明能善其明與善還是德音之事施之於人有照臨之明勤施之善耳心能施而無私可以爲人君長故次克長克君長即師也學記曰能爲師然後能爲長能爲長然後能爲君故先長後君也既言堪爲人君即說爲君之事故言王此大邦也既爲大邦之君能使國民順從故次克順也民順功成可以比方上人故次克比也可以比善即比之文王其德可比文王其澤流及子孫故言帝祉以結之帝祉即此授以九德而誕生聖人是也重言克明者疊之以足句猶下我陵我泉耳傳正義曰此傳箋及下傳九言曰者皆昭二十八年左傳文彼引一章然後爲此九言以釋之故傳依用焉毛引不藎箋又取以足之此云維此王季彼言維此文王者經涉亂離師有異讀後人因即存之不敢追改今王肅注及韓詩亦作文王是異讀之驗心能制義者服■云心能制事使得其宜言善揆度事也左傳樂記韓詩貊皆作莫釋詁云貊莫定也郭璞曰皆静定也義俱爲定聲又相近讀非一師故字異也定是静義故云貊静杜預云莫然清静取此傳爲說也箋正義曰德正即德音政敎是音聲號令也服■云在已爲德施行爲音發號施令天下皆應和之言皆莫然而定無讙譁也照臨四方者服■云豫見安危也類善釋詁文勤施無私者杜預云施而無私物得其所無失類也敎誨不倦者服■云敎誨人以善不懈倦言善長人以道德也賞慶刑威者以賞慶人以刑威物杜預云作福作威君之道也傳正義曰慈和徧服者服■云上愛下曰慈和中和也爲上而愛下行之以中和天下徧服從而順之擇善而從之者服■云比方損益古今之宜而從之杜預云比方善事使相從二說皆不得以解此何者彼惟說文王不言比方他人故服杜觀傳爲說此以王季比文王當謂擇善而從以比方之也箋正義曰王君釋詁文王字多矣獨解此者以王季未得稱王其實君其國耳故辨之云王季稱王追王以其追號爲王故作者以王言之傳正義曰服■云德能經緯順從天地之道故曰文杜預云經緯相錯故織成文然則言德能順從天地如織者錯經緯以成文故謂之文也左傳說此九事乃云九德不愆作事無悔言其動合衆心不爲人所恨公劉傳曰民無長嘆猶文王之無悔也則毛取左傳之意謂文王之德不爲人恨不得與鄭同也箋正義曰箋以上陳王季之德而以比於文王即云其德靡悔明是王季之德堪比文王若以比之時人無所悔者必比王季於文王者美王季言其德以聖人爲匹也】
  帝謂文王無然畔援無然歆羨誕先登于岸傳無是畔道無是援取無是貪羨岸高位也箋云畔援猶跋扈也誕大登成岸訟也天語文王曰女無如是跋扈者妄出兵也無如是貪羨者侵人土地也欲廣大德美者當先平獄訟正曲直也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傳國有密須氏侵阮遂往侵共箋云阮也徂也共也三國犯周而文王伐之密須之人乃敢距其義兵違正道是不直也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篤于周祜以對于天下傳旅師按止也旅地名也對遂也箋云赫怒意斯盡也五百人爲旅對答也文王赫然與其羣臣盡怒曰整其軍旅而出以却止徂國之兵衆以厚周當王之福以答天下鄉周之望音義【援毛音袁取也又于願反鄭胡喚反畔援跋扈也韓詩云畔援武強也歆許金反羨錢面反誕但旦反跋蒲末反下同字或作拔扈音戶阮魚宛反共音恭注同毛云徂往也共國名鄭云徂共皆國名赫虎格反斯毛如字此也鄭音賜盡也按安旦反本又作遏安葛反此二字俱訓止也祜音戶鄉本又作嚮許亮反】疏【正義曰毛以爲既言文王受福流及子孫故自此以下復說文王之事言天帝告謂文王無是叛道而援取人之國邑無是貪求以羨樂人之土地以是之故能大先天下升於高位因此遂說文王之不妄貪求有密國之人乃不恭其職敢拒逆我大國乃侵我周之阮地遂復往侵於共邑抗拒大國侵其邑境是不恭也密人既不恭如此故文王與其羣臣赫然盡怒於是整齊其師旅以止此密人往旅地之寇密人侵共復往侵旅故興兵以止其宼也所以必伐密者以厚于周之祜福以遂于天下之心天意福周使興而密人侵之故伐密者所以厚周福也民心皆欲伐密而文王從之是整旅所以遂天下心也言文王上應天意下順民心非爲貪羨妄伐密也鄭以爲天告語文王曰汝無如是跋扈者妄出兵以征伐汝無如是歆羨者苟貪人之土地汝既不可爲此欲廣大汝之德美者當先平於所欲征者之獄訟獄訟者知彼曲汝直然後伐之文王以此不敢妄出征伐而密須之人乃不恭其職敢距我大國之徵發其所徵者是侵阮徂共三國之義兵也文王欲侵此三國徵兵於密密人拒而不從是故文王於是赫然與其羣臣怒曰當整其軍旅而出以却止徂國之師旅以此厚於我周家當王之福以此而應答天下嚮周之望因密人不恭怒而出兵先往伐徂尋亦伐密傳正義曰一無然之文而傳分爲二無是者以畔是違道援是引取義異故分之爲二鬼神食氣謂之歆故注讀歆爲貧下論征伐則援取貪羨是國邑土地之事也釋丘云重厓曰岸岸是高地故以喻高位箋正義曰以下用兵征伐此則爲下發端當用兵之事不得爲文王之升位也故言畔援猶跋扈跋扈凶横自恣之貌漢質帝謂梁冀爲跋扈將軍是古今之通語也誕大登成釋詁文小宛云宜岸宜獄相對是岸爲訟也跋扈是淩人之狀故以妄出兵言之歆羨貪欲之言故以侵土地言之凡征伐者當度己之德慮彼之罪觀彼之曲直猶人爭財則之獄訟君子不伐有辭故欲廣大其德美者當先平獄訟正曲直知彼實曲然後伐之宣十二年左傳曰師直爲壮曲爲老是師行伐人必正曲直也王肅孫毓皆以帝謂文王者詩人言天謂文王有此德非天敎語文王以此事也若天爲此辭誰所傳道然則鄭必以爲天語文王者以下云帝謂文王予懷明德是天之自我也帝謂文王詢爾仇方是敎人詢謀也爾我對談之辭故知是天之告語若爲天意謂然則文不類也以文王舉必順天故作者致天之意言天謂文王耳豈須有人傳言之哉若是天謂文王有此德復誰告詩人以天意而得知之也帝謂文王必責誰所傳道則上天監觀四方乃眷西顧豈復有人見其舉目■首之時毛無别解明與鄭同傳正義曰以經直云密人故辨之云國有密須氏定四年左傳曰密須之鼓是也毛以徂爲往故云侵阮遂往侵共以阮共爲周地爲密須所侵故王肅云密須氏姞姓之國也乃不恭其職敢興兵相逆大國侵周地箋正義曰箋以上言四國於此宜爲國名下云徂旅則是徂國師衆故以阮徂共三者皆爲國名與密須而四也四國從紂謀度則並非文王之黨而言侵阮徂共不是彼自相侵明爲犯周而文王侵之也拒大邦之下即言侵阮徂共則侵阮徂共即是密須拒周之狀故知文王侵此三國徵兵於密密人拒其義兵也密須紂黨所以文王得徵兵者杜預云密須今安定密縣則在文王統内書傳云文王受命三年伐密須則阮徂共又在伐密之前四年伐混夷仍以天子之命命將率則文王伐此三國之時叛殷之形未著密須在其統内故得徵兵也密須之君雖不達天命亦是民之先覺者也疑周將叛殷顧拒其徵發皇甫謐云文王問太公吾用兵孰可太公曰密須氏疑於我我可先伐之管叔曰不可其君天下之明君伐之不義太公曰臣聞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順伐險不伐易文王曰善遂侵阮徂共而伐密須密須之人自縛其君而歸文王謐雖採摭舊文傅會爲說要言疑於伐者未爲顯叛文王得徵兵而不從叛始彰耳三國犯周而文王伐之是義兵也密須敢拒義兵違其正道是不直也上言天使文王先平曲直密須不直故文王伐三國而亦伐密須也王肅云無阮徂共三國孔晁云周有阮徂共三國見於何書孫毓云案書傳文王七年五伐有伐密須犬夷黎邗崇未聞有阮徂共三國助紂犯周文王伐之之事皆以爲無此三國故訓徂爲往鄭必以爲皆國名者正以下言徂旅徂有師旅明徂是國故知三國與密須充上四國之文事在此詩即成文也於時書史敗亡安可更責所見張融云晁豈能具數此時諸侯而責徂共非國也魯詩之義以阮徂共皆爲國名是則出於舊說非鄭之創造書傳七年年說一事故其言不及阮徂共耳書傳亦無玁狁采薇稱玁狁之難復文王不伐之乎鄭之所言非無深趣皇甫謐勤於考校亦據而用之傳正義曰釋詁云旅師俱爲衆也對則爲少多之異散則可以相通故云旅師嫌其止出一旅之人故明之也按止釋詁文彼作按定本及集注俱作按於義是也旅地名則毛意以旅爲周地而言徂者上言侵阮遂往侵共蓋自共復往侵旅以文上不見故於此言之言整師以止密人之往旅地則亦止其往阮共互相見也對遂釋言文王肅云密人之來侵也侵阮遂往侵共遂往侵旅故王赫斯怒於是整其師以止徂旅之寇侵阮徂共文次不便不得復說旅故於此而見焉上曰徂共此曰徂旅又爲周王之所禦其密人亦可知也省煩之義詩人之微意也傳意或然箋正義曰斯盡釋言文以軍出稱師爲通名今止言旅則唯用一旅之人故云五百人爲旅下箋云小出兵明以德不以衆是鄭意出一旅之人也以對爲答者以天下必皆嚮已舉兵所以答之謂答天下嚮周之望於理爲切故不從遂也】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岡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傳京大阜也矢陳也箋云京周地名陟登也矢猶當也大陵曰阿文王但發其依居京地之衆以往侵阮國之疆登其山脊而望阮之兵兵無敢當其陵及阿者又無敢飲食於其泉及池水者小出兵而令驚怖如此此以德攻不以衆也陵泉重言者美之也每言我者據後得而有之而言度其鮮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傳小山别大山曰鮮將側也方則也箋云度謀鮮善也方猶鄉也文王見侵阮而兵不見敵知己德盛而威行可以遷居定天下之心乃始謀居善原廣平之地亦在岐山之南居渭水之側爲萬國之所嚮作下民之君後竟徙都於豐音義【疆居良反注同脊井亦反令力成反重直用反鮮息淺反又音仙】疏【正義曰毛以爲上既言興師伐密遂天下之心此又本密人不義來侵周人怒伐之意言密人之來也依止其在我周之京丘大阜之旁其侵自阮地之疆爲始乃升我阮地之高岡周人見其如此莫不怒之曰汝密須之人無得陳兵於我周地之陵此乃我文王之陵我文王之阿無得飲食我周地之泉此乃我文王之泉我文王之池言皆非汝之有不得犯之也民疾密須如是故文王遂往伐之征密既勝文王於是謀度其鮮山之旁平原之地此地居岐山之南在渭水之側背山跨水營建國都乃爲萬邦之所法則下民之所歸往言其怒以天下爲心其伐與百姓同欲别起都邑爲萬民之王鄭以爲上言怒而出兵此言征伐之事言文王之所徵發不用多兵但取依居其在京地之衆爲一旅之人以此而往侵自阮國之疆爲始既至阮國乃登我所伐得者阮國之高岡以望之阮國之兵衆纔始望之未嘗交戰而此國之兵莫不驚走無敢當我陵無敢當我阿者無敢飲我泉無敢飲我池者因此而往伐徂共密須皆克之矣既兵不見敵者可以德盛威行可以遷徙都邑安定民心乃始謀居於其善原廣平之地居岐山之南在渭水之側爲萬國之所嚮作下民之君王傳正義曰京大阜者以密人依之而侵周故爲大阜也釋地云大陸曰阜大阜曰陵李巡曰土地獨高大名阜阜最大爲陸然則大阜爲陵不爲京矣言京大阜者釋丘曰絶高謂之京李巡曰丘高大者爲京然則京亦土之高者與大阜同密人之來則云依京周人怒之則云我陵明京陵一物故以大阜言之也矢陳釋詁文王肅云密人乃依徂共京陵來侵自文王阮邑之疆密人升我高岡周人皆怒曰汝無陳於我陵是乃我文王之陵阿也泉池非汝之有勿敢飲食之箋正義曰以言依其在京即云侵自阮疆明以依京之人侵阮故知京周地名陟登釋詁文矢實陳義欲言威武之盛敵不敢當以其當侵而陳故言矢猶當也大陵曰阿釋地文周地廣矣獨言依京故知文王但發其依居京地之衆箋以京爲周地小别名則京是周之所都之邑以其兵少故唯發近民也上言徵兵於密須乃似盡國不足今言少發而足所以前徵兵者蓋以密人疑之故徵兵以嘗之非爲密須兵也始侵其境而即登岡故知是望其兵衆始見登高而望即不敢當陵飲泉而驚散走也文王之所伐者混夷歷年始服崇則再駕乃降於此獨得易者敵有強弱故難易不同傳正義曰釋山云小山别大山曰鮮孫炎曰别不相連也渭是水也居必在傍故以將爲側論語云且知方也謂知禮法此則亦法也故以方爲則也箋正義曰度謀鮮善皆釋詁文以其已繫岐陽不應復言餘山故以鮮爲善也諸言方者皆謂居在他所人嚮望之故云方猶嚮也必知己德盛威行乃遷居者以威若不行則民情未樂遠方不奏則隨宜而可今威德既行歸從益衆非處廣平之地無以容待四方故知民既復從乃遷居要所也大王初遷已在岐山故言亦在岐山之陽是去舊都不遠也周書稱文王在程作程寤稱典皇甫謐云文王徙宅於程蓋謂此也箋嫌此即是豐故云後竟徙都於豐知此非豐者以此居岐之陽豐則岐之東南三百里耳】
  帝謂文王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傳懷歸也不大聲見於色革更也不以長大有所更箋云夏諸夏也天之言云我謂人君有光明之德而不虚廣言語以外作容貌不長諸夏以變更王法者其爲人不識古不知今順天之法而行之者此言天之道尚誠實貴性自然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傳仇匹也鉤鈎梯也所以鉤引上城者臨臨車也衝衝車也墉城也箋云詢謀也怨耦曰仇仇方謂旁國諸侯爲暴亂大惡者女當謀征討之以和協女兄弟之國率與之往親親則萬志齊心一也當此之時崇侯虎倡紂爲無道罪尤大也音義【見賢遍反詢音荀鉤古候反又古侯反援音袁臨如字韓詩作隆衝昌容反說文作■■■陣車也墉音容】疏【正義曰毛以爲天帝告語此文王曰我當歸於明德以文王有明德故天歸之也因說文王明德之事不大其音聲以見於顔色而加人不以年長大以有變革於幼時言其天性自然少長若一不待問而自識不由學而自知其所動作常順天之法則以此故天歸之而使伐崇天帝告語此文王曰其伐崇也當詢謀於女匹己之臣以問其伐人之方和同汝之兄弟君臣既合親戚和同乃以汝鉤援之梯與汝臨衝之車以往伐彼崇城言天意歸就文王故文王於是伐崇也鄭以爲天帝告語文王曰我之所歸歸於人君而有光明之德而不虚廣其言語之音聲以外作容貌之色又不自以長諸夏之國以變更於王法其爲人不記識古事不學知今事常順天之法而行之如此者我當歸之言文王德實能然爲天所歸崇侯反於此道天使文王伐之天帝告語文王曰當詢謀汝怨偶之旁國觀其爲暴亂大惡者而征討之其征之也當和同汝兄弟之國相率與之而往餘同傳正義曰此傳質略孫毓云不大聲色以加人毛以言不以長大有所更則以夏爲大王肅云非以幼弱未定長大有所改更言幼而有天性長幼一行也箋正義曰箋以大爲音聲以作色忿人長大淫恣而改其本性此則中人以上皆免之矣不足以美文王下言伐崇討崇之反道則此經當陳人君之正道不得以夏爲大故以夏爲諸夏虚廣言語以外作容貌謂色取仁而行違虚名而不實也不長諸夏以變更王法者謂爲諸侯之長自以身居尊位無所畏憚變亂正法也崇侯與文王俱爲紂之上公是長諸侯也詩意言文王無此行則崇侯有之矣故天命文王使伐之人道貴其識古知今此不識古不知今爲美者言其意在篤誠動順天法不待知今識古比校乃行耳不謂人不須知古今也言天之道尚誠實貴性自然者明此經所陳皆是誠實自然之事也變更王法者若虢石父導王爲非崇侯虎倡紂爲無道變亂典刑者也而孫毓以創業改制爲難非其難也傳正義曰仇匹釋詁文鉤援一物正謂梯也以梯倚城相鉤引而上援即引也箋云鉤鉤梯所以鉤引上城者墨子稱公輸般作雲梯以攻宋蓋此之謂也臨者在上臨下之名衝者從傍衝突之稱故知二車不同兵書有作臨車衝車之法墨子有備衝之篇知臨衝俱是車也說文云城所以盛民也墉城垣也彼細辨其名耳散則墉亦城也箋正義曰怨偶曰仇左傳文方者居一方之辭故爲方國之諸侯以當伐之故皆爲暴亂大惡者紂黨多矣所以獨伐崇者當此之時崇侯虎導紂爲無道之事其罪惡尤大故伐之倡紂爲無道我應文注云倡導也】
  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類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傳閑閑動摇也言言高大也連連徐也攸所也馘獲也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於内曰類於野曰禡致致其社禝羣神附附其先祖爲之立後尊其尊而親其親箋云言言猶孽孽將壞貌訊言也執所生得者而言問之及獻所馘皆徐徐以禮爲之不尚促速也類也禡也師祭也無侮者文王伐崇而無復敢侮慢周者臨衝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無拂傳茀茀彊盛也仡仡猶言言也肆疾也忽滅也箋云伐謂擊刺之肆犯突也春秋傳曰使勇而無剛者肆之拂猶佹也言無復佹戾文王者音義【訊音信字又作□又作誶並同馘古獲反字又作聝字林截耳則作耳旁獻首則作首旁類如字本或依說文作禷禡馬嫁反摇如字一音羊照反羣神本或作羣臣孽魚列反又五葛反茀音弗仡魚乙反韓詩云摇也說文作忔肆音四拂符弗反刺七亦反佹九委反戻也復扶又反】疏【正義曰毛以爲文王之伐崇也兵至則服無所用武故其臨衝之車閑閑然動摇而已不用之以攻敵崇城言言然高大如無所毁壞既伐崇服之則執其可言問者連連然舒徐盡其情而不逼迫也所以當馘左耳者安安然不暴疾也文王之於此行非直弔民伐罪又能敬事明神初出兵之時於是爲類祭至所征之地於是爲禡祭既克崇國於是運致其社禝羣廟而來更存祭之於是依附其先祖宗廟於國爲之立後文王伐得其罪行得其法四方服其德畏其威是以無敢侮慢文王者也深美其伐重詳其事言文王臨車衝車茀茀然彊盛崇城仡仡然高大於是用師伐之於是合兵疾往於是殄絶之於是討滅之文王德足撫民威足除惡四方服德畏威無敢違拂文王之志者此天所以用文武代殷也鄭唯以臨衝攻城言言仡仡爲將壞之貌伐爲擊刺肆爲犯突爲異餘同傳正義曰以閑閑是臨衝之狀車皆駕之而往故爲動摇言言是城之狀故爲高大傳惟云言言高大不說其高大之意王肅云高大言其無所壞傳意或然若城無所壞則是不戰而得有訊馘者美文王以德服崇不至於破國壞城耳於時非無拒者故得有訊馘馘獲釋詁文攸所釋言文玉藻云聽嚮任左故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罪其不聽命服罪故取其耳以計功也釋天云是類是禡師祭也王制云天子將出類乎上帝禡於所征之地言類乎上帝則類祭祭天也祭天而謂之類者尚書夏侯歐陽說以事類祭之在南方就南郊祭之春官肆師注云類禮依郊祀而爲之是用尚書說爲義也禡之所祭其神不明肆師注云禡師祭也祭造軍法者其神蓋蚩尤或曰黄帝是鄭以無明文故疑之而爲二說也如鄭所說類祭在郊此傳言於内曰類者以禡於所征之地則是國境之外類之雖在郊猶是境内以二祭對文故云於内曰類於外曰禡謂境之外内内非城内也致附承類禡之下則亦是敬神之事故知致者致其社禝羣神附者附其先祖爲之立後社禝是崇國之所尊先祖是崇國之所親今使神有所享不絶其祀是文王爲之尊其尊而親其親也致者運轉之辭附者依倚之義以社禝於人無親故以致言之先祖則依其子孫故以附言之崇侯有罪當滅其國所以復得致其羣神爲之立後者盖以崇侯虎身有罪耳其先祖嘗有大功不當絶祀擇其親賢更爲立後使得奉其宗廟存其社禝也言致則文王致之自近非復舊國當小於舊耳箋正義曰箋以詩美文王以德服崇若臨衝本所不用則不應言之今詩言衝則是用以攻城故知言言仡仡皆是將壞之貌碩人言庶姜孽孽是舉我之容故猶孽孽也徐徐以禮爲之不尚促速明有餘力不急急爲之也僖十九年左傳曰文王聞崇亂而伐之軍三旬不降退修敎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則似兵合不戰此云壞城執訊者凡所褒美多過其實此言訊馘必當戰矣盖知戰不敵然後乃降彼左傳子魚欲勸宋公脩德故隱其戰事而言其降耳傳不言類禡是祭故辨之云師祭名也崇是大敵伐即克之故無復敢侮慢周者竟文王之世不復伐國是由無侮故也傳正義曰此茀茀亦宜猶上閑閑而云彊盛者以茀茀閑閑文不相類則上言車之動此言車之形故不同也肆與大明肆伐大啇文同故以肆爲疾既爲疾伐亦不得與鄭同也王肅云至疾乃威有罪則肅意謂伐之疾傳亦或然忽滅者言忽然而滅非訓忽爲滅也箋正義曰以是伐之文在崇墉之下故伐謂擊之刺之牧誓曰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齊焉是謂擊刺爲伐也肆爲犯突言犯師而衝突之故引春秋傳爲證也案左傳隱九年云使勇而無剛者嘗寇而速去之文十二年左傳云若使輕者肆焉其可其言皆不與此同鄭以輕者與勇而無剛義同故引之而遂謬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序靈臺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箋云民者冥也其見仁道遲故於是乃附也天子有靈臺者所以觀祲象察氣之妖祥也文王受命而作邑于豐立靈臺春秋傳曰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雲物爲備故也音義【靈臺杜預注左傳云靈臺在始平鄠縣今屬京兆府所管昆古門反鄭注禮記云明也蟲直弓反本或作虫非冥亡丁反冥冥無知貌字林云幽也又亡定反祲子鴆反陰陽氣相侵漸成祥觀古亂反下觀臺節觀同】疏【正義曰作靈臺詩者言民始附也文王受天之所命而民樂有其神靈之德以及鳥獸昆蟲焉以文王德及昆蟲民歸附之故作此詩以歌其事也經說作臺序言始附則是作臺之時民始附也文王嗣爲西伯三分天下而有其二則爲民所從事應久矣而於作臺之時始言民附者三分有二諸侯之君從文王耳其民從君而來其心未見靈德至於作臺之日民心始知故言始附謂心附之也往前則貌附之耳此言作臺而民始附則其附在受命六年而序追言受命者以民心之附事亦有漸初受命已附至作臺而齊心故繫之受命見附之所由也言民始附首章及二章上二句是也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者二章下二句及三章是也臺囿沼皆言靈是明文王有靈德之義麀鹿獸也白鳥鳥也昆蟲者王制注云昆明也明蟲者得陽而生得陰而藏隂陽即寒温也故祭統注云昆蟲温生寒死之蟲然則諸蟄蟲皆是也此經無昆蟲之事而三章言魚魚亦蟲之别名舉潛物以見陸產故言昆蟲以總之經先言獸序先言鳥者作囿主以養獸故先言之序則從其言便故不同也四章卒章言政敎得所合樂詳之亦是靈德之事故序略之也箋正義曰民者冥也孝經援神契文以其冥冥無知其見仁道遲故於是始附解其晚附之意也又解臺之所用天子有靈臺所以觀祲象察氣之妖祥故也四方而高曰臺以天象在上須登臺望之故作臺以觀天也春官視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辨吉凶一曰祲二曰象三曰鑴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彌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注云妖祥善惡之徵鄭司農云煇謂日光氣也祲陰陽氣相侵也象者如赤烏也闇日月食也瞢謂日月瞢瞢無光也叙者雲有次叙如山在日上也玄謂鑴日傍氣刺日也監冠珥也彌氣貫日也隮虹也想雜氣有所似可形想也此十者皆舉天之異氣視祲之官當在靈臺之上視之故箋取以爲說十煇而惟言祲象者舉其初二事餘從可知也馮相氏保章氏亦云觀天下之妖祥則在臺觀之獨引視祲之事者以視祲爲官名則是仰觀之主故特取之其實馮相保章之所觀者亦在靈臺也又解文王作臺之處故言文王受命而作邑於豐立靈臺明此靈臺在豐邑之都也含神霧曰作邑於豐起靈臺易乾鑿度亦云伐崇作靈臺是靈臺在豐邑之都内也所引春秋傳曰者僖五年左傳文引之證臺是觀氣所用彼云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爲備故此略引之故與彼小異此靈臺所處在國之西郊諸儒以無正文故其說多異義公羊說天子三諸侯二天子有靈臺以觀天文有時臺以觀四時施化有囿臺觀鳥獸魚鼈諸侯當有時臺囿臺諸侯卑不得觀天文無靈臺皆在國之東南二十五里東南少陽用事萬物著見用二十五里者吉行五十里朝行暮反也韓詩說辟廱者天子之學圓如璧壅之以水示圓言辟取辟有德不言辟水言辟廱者取其廱和也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内立明堂於中五經之文所藏處盖以茅葦取其潔清也左氏說天子靈臺在太廟之中壅之靈沼謂之辟廱諸侯有觀臺亦在廟中皆以望嘉祥也毛詩說靈臺不足以監視靈者精也神之精明稱靈故稱臺曰靈臺稱囿曰靈囿稱沼曰靈沼謹案公羊傳左氏說皆無明文說各無以正之玄之聞也禮記王制天子命之敎然後爲學小學在公宫之左太學在郊天子曰辟廱諸侯曰泮宫天子將出征受命於祖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然則太學即辟廱也詩頌泮水云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矯矯虎臣在泮獻馘淑問如臯陶在泮獻囚此復與辟廱同義之證也大雅靈臺一篇之詩有靈臺有靈囿有靈沼有辟廱其如是也則辟廱及三靈皆同處在郊矣囿也沼也同言靈於臺下爲囿爲沼可知小學在公宫之左太學在西郊王者相變之宜衆家之說各不昭晳雖然於郊差近之耳在廟則遠矣王制與詩其言察察亦足以明之矣如鄭此說靈臺與辟廱同處辟廱即天子太學也王制言太學在郊乃是殷制其周制則太學在國太學雖在國而辟廱仍在郊何則囿沼魚鳥所萃終不可在國中也辟廱與太學爲一所以得太學移而辟廱不移者以辟廱是學之名耳王制以殷之辟廱與太學爲一故因而說之不必常以太學爲辟廱小學亦可矣周立三代之學虞庠在國之西郊則周以虞庠爲辟廱矣若然魯是周之諸侯於郊不當有學泮宫亦應在國而禮器注云類宫郊之學也詩所謂泮宫也字或爲郊宫不在國者以其詩言魯侯戾止是行往適之故知在郊蓋魯以周公之故尊之使用殷禮故學在其郊也鄭以靈臺辟廱在西郊則與明堂宗廟皆異處矣案大戴禮盛德篇云明堂者所以明諸侯尊卑也外水名曰辟廱政穆篇云太學明堂之東序也如此文則辟廱明堂同處矣故諸儒多用之盧植禮記注云明堂即太廟也天子太廟上可以望氣故謂之靈臺中可以序昭穆故謂之太廟圓之以水似璧故謂之辟廱古法皆同一處近世殊異分爲三耳蔡邕月令論云取其宗廟之清貌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貌則曰太廟取其堂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學取其周水圓如璧則曰辟廱異名而同耳其實一也穎子容春秋釋例云太廟有八名其體一也肅然清静謂之清廟行禘祫序昭穆謂之太廟告朔行政謂之明堂行饗射養國老謂之辟廱占雲物望氣祥謂之靈臺其四門之學謂之太學其中室謂之太室總謂之宫賈逵服■注左傳亦云靈臺在太廟明堂之中此等諸儒皆以廟學明堂靈臺爲一鄭必知皆異處者袁凖正論云明堂宗廟太學禮之大物也事義不同各有所爲而世之論者合以爲一體取詩書放逸之文經典相似之語而致之不復考之人情驗之道理失之遠矣夫宗廟之中人所致敬幽隱清静鬼神所居而使衆學處焉饗射其中人鬼慢黷死生交錯囚俘截耳瘡痍流血以干鬼神非其理矣且夫茅茨採椽至質之物建日月乘玉輅以處其中象箸玉杯而食於土簋非其類也如禮記先儒之言明堂之制四面東西八丈南北六丈禮天子七廟左昭右穆又有祖宗不在數中以明堂之制言之昭穆安在若又區别非一體也夫宗廟鬼神之居祭天而於人鬼之室非其處也夫明堂法天之宫非鬼神常處故可以祭天而以其祖配之配其父於天位可也事天而就人鬼則非義也自古帝王必立大小之學以敎天下有虞氏謂之上庠下庠夏后氏謂之東序西序殷謂之右學左學周謂之東膠虞庠皆以養老乞言明堂位曰瞽宗殷學也周置師保之官居虎門之側然則學宫非一處也文王世子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又曰秋學禮冬學書禮在瞽宗書在上庠此周立三代之學也可謂立其學不可謂立其廟然則大學非宗廟也又曰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宗廟之中非百姓所觀也王制曰周人養國老於東膠不曰辟廱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宗廟之尊不應與小學爲左右也辟廱之制圓之以水圓象天取生長也水潤下取其惠澤也水必有魚鼈取其所以養也是故明堂者大朝諸侯講禮之處宗廟享鬼神歲覲之宫辟廱大射養孤之處太學衆學之居靈臺望氣之觀清廟訓儉之室各有所爲非一體也古有王居明堂之禮月令則其序也天子居其中學士處其内君臣同處死生參並非其義也大射之禮天子張三大侯九十步其次七十步其次五十步辟廱處其中今未知辟廱廣狹之數但二九十八加之辟廱則徑三百步也凡有公卿大夫諸侯之賓百官侍從之衆殆非宗廟中所能容也禮天子立五門又非一門之間所能受也明堂以祭鬼神故亦謂之廟明堂太廟者明堂之内太室非宗廟之太廟也於辟廱獻捷者謂鬼神惡之也或謂之學者天下之所學也總謂之宫大同之名也生人不謂之廟此其所以别也先儒曰春秋人君將行告宗廟反獻於廟王制釋奠於學以訊馘告則太學亦廟也其上句曰小學在公宫之左太學在郊明太學非廟非所以爲證也周人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今王制亦小學近而太學遠其言垂錯非以爲正也左氏云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其言遂故謂之同處夫遂者遂事之名不必同處也馬融云明堂在南郊就陽位而宗廟在國外非孝子之情也古文稱明堂陰陽者所以法天道順時政非宗廟之謂也融云告朔行政謂之明堂夫告朔行政上下同也未聞諸侯有明堂之稱也順時行政有國皆然未聞諸侯有居明堂者也齊宣王問孟子人皆謂我毁明堂毁諸已乎孟子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夫宗廟之設非獨王者也若明堂即宗廟不得曰夫明堂王者之宗廟也且說諸侯而敎毁宗廟爲人君而疑於可毁與否雖復淺丈夫未有是也孟子古之賢大夫而皆子思弟子去聖不遠此其一證也尸子曰昔武王崩成王少周公踐東宫祀明堂假爲天子明堂在左故謂之東宫王者而後有明堂故曰祀明堂假爲天子此又其證也竊以凖之此論可以申明鄭意大戴禮遺逸之書文多假託不立學官世無傳者其盛德篇云明堂外水名曰辟廱政穆篇稱太學明堂之東序皆後人所增失於事實故先儒雖立異端亦不據爲說然則明堂非廟而月令云天子居明堂太廟者以明堂是祭神之所故謂之明堂太廟者正謂明堂之太室非宗廟之太廟也明堂位云太廟天子明堂自謂制如明堂非太廟名明堂也廟與明堂不同則靈臺又宜别處故靈臺辟廱皆在郊也】
  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傳神之精明者稱靈四方而高曰臺經度之也攻作也不日有成也箋云文王應天命度始靈臺之基趾營表其位衆民則築作不設期日而成之言說文王之德勸其事忘已勞也觀臺而曰靈者文王化行似神之精明故以名焉音義【度待洛反下同應應對之應說音悦】疏【正義曰言文王有德民心附之既徙於豐乃經理而量度初始爲靈臺之基趾也既度其處乃經理之營表之其位既定於是天下衆庶之民則競攻而築作之不設期日而已成之民悦其德自勸其事是民心附之也傳正義曰靈是神之别名對則有精粗之異故辨之云神之精明者稱靈則靈之爲稱就神中精者而名也四方而高曰臺釋宫文經度之謂經理而量度之攻作謂庶民築作之不日有成謂不設期日已成功言民心樂爲之也箋正義曰非天子不得作靈臺故本之云文王應天命始度靈臺之基祉也營表其位謂以■度立表以定其位處也傳唯解靈之名不解名臺爲靈之意故申之此實觀氣祥之臺而名曰靈者以文王之化行似神之精明故以名焉以此言文王之臺故因言文王之化行耳其實天子之臺皆名曰靈臺服■左傳注云天子曰靈臺諸侯曰觀臺是也若然書傳說武王渡河言觀臺亞者彼謂在臺仰觀之人不得謂其人爲臺故指實言觀也僖十五年左傳云秦伯獲晉侯以歸乃舍諸靈臺秦是諸侯而得有靈臺者杜預云在京兆鄠縣周之故臺也哀二十五年左傳曰衛侯爲靈臺於籍圃言爲則是新造其時僭名之也】
  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箋云亟急也度始靈臺之基趾非有急成之意衆民各以子成父事而來攻之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傳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天子百里諸侯四十里靈囿言靈道行於囿也麀牝也箋云攸所也文王親至靈囿視牝鹿所遊伏之處言愛物也音義【亟居力反囿音又徐于目反麀音憂牝頻刃反處昌慮反】疏【傳正義曰春秋成十八年築鹿囿昭九年築郎囿則囿者築牆爲界域而禽獸在其中故云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天子百里諸侯四十里解正禮耳其文王之囿則七十里故孟子云齊宣王問於孟子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孟子曰書傳有之曰若是其大乎民猶以爲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猶以爲大何也是宣王自以爲諸侯而問故云諸侯四十里以宣王不舉天子而問及文王之七十里則以爲文王非天子之制明天子不止七十里故宜爲百里也又解囿稱靈意言靈道行於囿也鄭駮異義云同言靈者於臺下爲囿沼則似因臺爲名其實亦因相近靈道徧行故皆稱靈也釋獸云鹿牡麚牝麀是爲鹿牝也】
  麀鹿濯濯白鳥翯翯傳濯濯娛遊也翯翯肥澤也箋云鳥獸肥盛喜樂言得其所王在靈沼於牣魚躍傳沼池也靈沼言靈道行於沼也牣滿也箋云靈沼之水魚盈滿其中皆跳躍亦言得其所音義【濯直角反翯戶角反字林云鳥白肥澤曰翯下沃反樂音洛下文於樂注喜樂皆同沼之邵反牣音刃躍羊略反跳徒彫反】疏【傳正義曰娱樂遊戲亦由肥澤故也二者互相足】
  虡業維樅賁鼓維鏞於論鼓鐘於樂辟廱傳植者曰虡横者曰栒業大版也樅崇牙也賁大鼓也鏞大鐘也論思也水旋丘如璧曰辟廱以節觀者箋云論之言倫也虡也栒也所以懸鐘鼓也設大版於上刻畫以爲飾文王立靈臺而知民之歸附作靈囿靈沼而知鳥獸之得其所以爲音聲之道與政通故合樂以詳之於得其倫理乎鼓與鐘也於喜樂乎諸在辟廱中者言感於中和之至音義【虡音巨樅徐七凶反又音衝衝牙也沈又音子容反賁符云反字亦作鼖鏞音容於音烏鄭如字下於樂於論皆同論盧門反一云鄭音倫辟音璧植特職反栒旬尹反縣音玄】疏【正義曰毛以爲文王既立靈臺而知民心歸附又作沼囿而知鳥獸得所以爲音聲之道與政通故作樂以詳之觀己之德行審否故使人設植者之虡横者之栒上加大版而捷業然又有崇牙其飾維樅然於此虡業之上懸賁之大鼓及維鏞之大鐘然後使人擊之觀其和否於是思念鼓鐘使人和諧於是作樂在此辟廱宫中是王之靈道行於人物之驗鄭惟下二句别義俱在箋傳正義曰釋器云木謂之虡孫炎曰虡栒之植所以懸鐘磬也郭璞曰懸鐘磬之木植者名爲虡然則懸鐘磬者兩端有植木其上有横木謂直立者爲虡謂横牽者爲栒栒上加之大版爲之飾釋器云大版謂之業孫炎曰業所以飾栒刻板捷業如鋸齒也其懸鐘磬之處又以采色爲大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言崇牙之狀樅樅然有瞽曰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此樅亦文承虡業之下故知樅即崇牙之貌樅樅然也賁大也故謂大鼓爲賁鼓冬官韗人云鼓長八尺鼓四尺中圍加三之一謂之鼖鼓注亦云大鼓謂之鼖是也釋樂云大鐘謂之鏞李巡曰大鐘音聲之鏞大也郭璞曰亦名鑮也水旋丘如璧者璧體圓而内有孔此水亦圓而内有地猶如璧然土之高者曰丘此水内之地未必高於水外正謂水下而地高故以丘言之以水繞丘所以節約觀者令在外而觀也定本及集注鏞大鐘之下云論思也則其義不得同鄭也箋正義曰以倫理之字宜爲倫故曰論之言倫傳唯言栒虡植横不言所用故申明之言所以懸鐘鼓也以經有鐘鼓故特言之其磬鑮亦有栒虡也又解上言臺沼此言作樂之意文王知民心歸附鳥獸得所以爲音聲之道與政通故大合諸樂以詳之言欲詳審已德觀其實允人物之心以否也此在辟廱合樂必行養老之禮但主言樂之得理不美養老之事故言不及焉治世之音安以樂故在辟廱之内與聞之者莫不喜樂是其和之至也】
  於論鼓鐘於樂辟廱鼉鼓逢逢矇瞍奏公傳鼉魚屬逢逢和也有眸子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公事也箋云凡聲使瞽矇爲之音義【鼉徒河反沈又音檀草木疏云形似蜥蜴四足長丈餘甲如鎧皮堅厚宜冒鼓逢薄紅反埤蒼云鼓聲也字作韸徐音豐矇音蒙瞍依字作叟蘇口反亦作■說文云無目也字林先幺反云目有眸無珠子也眸莫侯反】疏【傳正義曰月令季夏命漁師伐蛟取鼉漁師取魚之官故知鼉是魚之類屬也書傳注云鼉如蜥蜴長六七尺陸璣疏云鼉形似水蜥蜴四足長丈餘生卵大如鵞卵甲如鎧甲今合藥鼉魚甲是也其皮堅可以冒鼓月令注亦云鼉皮可以冒鼓也美鼓之得理而云逢逢故知爲和也矇瞍皆無目之名就無目之中以爲等級矇者言其矇矇然無所見故知有眸子而無見曰矇即今之青盲者也矇有眸子則瞍當無故云無眸子曰瞍其瞽亦有眸子矇之小别也故春官瞽矇注鄭司農云無目盼謂之瞽有目盼而無見謂之矇有目而無眸子謂之瞍亦與此傳同也此則對而爲名其總則皆謂之瞽尚書謂舜爲瞽子外傳云吾非瞽史周頌有有瞽之篇周禮有瞽矇之職是瞽爲總也周禮瞽矇二字已是爲官名故文不及瞍此言瞍不言瞽各從文之所便外傳稱矇誦瞽賦亦此類也周禮上瞽中瞽下瞽以智之高下爲等級不以目爲次第矣公事釋詁文】
  靈臺五章章四句
  序下武繼文也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箋繼文者繼文王之王業而成之昭明也音義【復扶又反王業于況反】疏【正義曰經六章皆言武王益有明智配先人之道成其孝思繼嗣祖考之迹皆是繼文能昭先人之功焉經云三后在天王配於京則武王所繼自太王王季皆是矣而序獨云繼文者作者以周道積基故本之於三后言世有哲王見積德之深遠其實美武王能繼唯在文王也太王王季雖脩德創業爲後世所繼而未有天命非開基之主不足使武王聖人繼之又此篇在文王詩後故詩言繼文著其功之大且見篇之次也文王已受天命故言復受爲亞前之辭武王之受天命白魚入舟是也】
  下武維周世有哲王傳武繼也箋云下猶後也哲知也後人能繼先祖者維有周家最大世世益有明知之王謂太王王季文王稍就盛也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傳三后太王王季文王也王武王也箋云此三后既沒登假精氣在天矣武王又能配行其道於京謂鎬京也音義【哲張列反本又作悊又作喆皆同知音智下同假音遐已也本或作遐】疏【傳正義曰武繼釋詁文箋正義曰居下世即是在後故云下猶後也哲智釋言文言後人能繼祖者維周家最大謂太王王季文王稍稍就盛者也王季爲西伯文王又受命是稍盛也不通數武王者此言哲王即是下文三后王配之文别在於下故知世有之中不兼武王也曲禮下云天子崩告喪曰天王登遐注云登上也遐已也上已者若仙去云耳以三后皆號爲王故以天子之禮言之武王居鎬故知配行其道於京謂鎬京也】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箋云作爲求終也武王配行三后之道於鎬京者以其世世積德庶爲終成其大功永言配命成王之孚箋云永長言我也命猶敎令也孚信也此爲武王言也今長我之配行三后之敎令者欲成我周家王道之信也王德之道成於信論語曰民無信不立音義【成王如字又于況反此爲如字】疏【箋正義曰作爲釋言文求終釋詁文世積厚德是當王天下文王未及誅紂即是王事未終武王乃終之故云終成其大功配命承王配于京是配三后不配天故以命爲敎令此篇是武王之詩於此獨云此爲武王言者餘文是作者以己之心論武王之事此則稱武王曰自所言故辨之也又解欲成王道所爲多矣獨以信爲言者由王德之道成於信欲使民信王道然後天下順從必伐紂功成然始得耳以民無信不立故引論語以證之】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傳式法也箋云王道尚信則天下以爲法勤行之永言孝思孝思維則傳則其先人也箋云長我孝心之所思所思者其維則三后之所行子孫以順祖考爲孝
  媚兹一人應侯順德傳一人天子也應當侯維也箋云媚愛兹此也可愛乎武王能當此順德謂能成其祖考之功也易曰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高大永言孝思昭哉嗣服箋云服事也明哉武王之嗣行祖考之事謂伐紂定天下疏【正義曰既言武王能法則三后之道故於此歎而美之可愛乎此一人之武王所以可愛者以其能當此維順之德祖考欲定天下武王能順而定之是能當順德又述武王所言而歎美之武王自言長我孝心之所思者此事顯明哉武王實能嗣行祖考之事伐紂定天下是能嗣祖考也傳正義曰曲禮下云天子自稱曰予一人言其天下之貴唯一人而已謂天子爲一人應當釋詁文又云維侯也是侯得爲維也箋正義曰序言繼文此云順德故知是順其先人之心成其祖考之德所引易者升卦象辭升卦巽下坤上故言木生地中木漸而順長以成樹猶人順德以成功彼謂一人之身積漸以成此則順父祖而成事亦相類故引以爲證定本作慎德準約此詩上下及易宜爲順字又集注亦作順疑定本誤也服事釋詁文禮記大傳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故知嗣行祖考之事唯謂伐紂定天下也上言永言配命永言孝思其下句云成王之孚孝思維則亦是武王自言此云昭哉嗣服是作者美武王之辭所以亦與孝思相連者上云永言孝思是武王自言此又述武王之言歎而美之并此孝思之句亦非武王自言得與嗣服相連也】
  昭兹來許繩其祖武傳許進繩戒武迹也箋云兹此來勤也武王能明此勤行進於善道戒慎其祖考所履踐之迹美其終成之于萬斯年受天之祜箋云祜福也天下樂仰武王之德欲其壽考之言也音義【來王如字鄭音賚下篇來孝同祜音戶下同】疏【正義曰既言武王能嗣行祖事又美其爲民所樂仰言武王能明此勤行進於善道戒慎其祖考所行之迹而踐行之猶行善不倦故爲天下樂仰皆欲令武王得於萬年之夀且又多受天之福禄言武王行善之故爲民愛之如此傳正義曰以禮法既許而後得進故以許爲進■戒武迹皆釋訓文箋正義曰兹此來勤皆釋詁文戒慎祖考踐履之迹謂謹慎奉行故美其終成之祜福釋詁文以萬年受福是祝慶之辭故知武王爲天下所樂仰此是欲其得福之言也】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于萬斯年不遐有佐傳遠夷來佐也箋云武王受此萬年之壽不遠有佐言其輔佐之臣亦宜蒙其餘福也書曰公其以予萬億年亦君臣同福禄也疏【正義曰毛以爲民欲王受福即實言其受福之事武王既受得天之祜福故四方諸侯之國皆貢獻慶之又得於此萬年之夀豈不遠有佐助之乎言有遠方夷狄來佐助之也此承上章之文故先言所受天之祜因則爲遠近之次故先言四方後言遠夷四方謂中國諸侯也鄭唯以下句爲異言武王得於此萬年之夀不遠其有輔佐之臣言王親近其臣與之同歸傳正義曰言不遠有佐是遠有佐遠人佐天子唯夷狄耳故知遠夷來佐之書敘言武王既勝殷西旅獻獒巢伯來朝魯語曰武王克商遂通道於九夷八蠻肅慎來賀是遠夷來佐之事不遐有佐爲遠夷則四方來賀爲諸夏民勞傳曰四方諸夏是也箋正義曰箋以不遐有佐順文自通不當反其言故易之武王既有萬年之夀不遠有輔佐之臣共蒙其福其封爲諸侯則與周升降其仕於王朝則繼世在位是其不與遠之引書曰公其以予萬億年者洛誥云成王告周公言公與我身皆得萬億之年既引其文乃申其意言彼亦君臣同福禄故知此亦武王君臣同福禄矣】
  下武六章章四句
  序文王有聲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箋繼伐者文王伐崇而武王伐紂疏【正義曰經八章上四章言文王之事下四章言武王繼之是繼伐首章言文王有聲武王則道廣於文王是能廣文王令聞之聲二章言文王伐崇武王則伐紂以定天下是卒其伐功經雖無武王廣聲卒伐之事於理則有故序言亦以轉互相明也上四卒言文王有令聞之聲成名之德作豐邑以追孝心同四方而正法度所爲不止於伐崇也下四章言武王君天下服四方定鎬京而成卜兆傳善謀以安後世所爲不止於伐紂維以繼伐言之者以其所施之事皆繼伐之功故言繼伐以總之此篇八章其末俱言烝哉而四章言武王之諡四章言王后皇王作者變其文見其事有異上四章雖同是文王之事而首章二章言文王令聞成民受命伐罪是文王事之盛者故舉其義諡而稱文王三章言築城大小之事述其所徙之言四章言作豐以主四方施化而爲法度比之前事爲不盛故不舉其諡而變言王后下四章雖同是武王之事五章六章言武王伐紂作邑定居四方歸服於武王之事爲不盛故不舉義諡比文王之事則益大故變言皇王七章言考卜而後居鎬京伐紂以成其占八章言重功業以爲大事傳順謀以安子孫除虐去殘貽訓後世是武王之事盛者故文舉其義諡而言武王文王之事則盛者居前不盛次之武王之事則不盛在先者見武王不盛之事盛於文王之盛者作者比其事之大小而爲之章次也】
  文王有聲遹駿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箋云遹述駿大求終觀多也文王有令聞之聲者乃述行有令聞之聲之道所致也所述者謂太王王季也又述行終其安民之道又述行多其成民之德言周德之世益盛文王烝哉傳烝君也箋云君哉者言其誠得人君之道音義【遹尹橘反又音述駿音峻觀古亂反注同聞音問本亦作問烝之丞反韓詩云美也】疏【正義曰此文王乃有令聞之善聲所以有之者以文王從後仰而述行廣大其太王王季所有令聞之善聲所廣大者謂文王又述行終其太王王季安民之道又述行多其太王王季成民之德以此益盛而大有聲也此文王之德信得人君之道哉箋正義曰遹述釋言文駿大求終觀多釋詁文孔子閒居曰三代之王必先其令聞言有善事可以聞於外是爲有聲矣故爲有聲是令聞之聲言述行者是述先聞之辭故知謂述太王王季也聲聞則長之使大令爲已有故云遹駿有聲其安民成民則太王王季有此行但其事未終未多今文王則終之多之皆述行其道而增廣之耳傳正義曰烝君釋詁文】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箋云武功謂伐四國及崇之功也作邑者徙都于豐以應天命文王烝哉音義【應應對之應】疏【箋正義曰經别言既伐於崇則武功之言非獨伐崇而已受命之後所伐■耆密須混夷之屬皆是也故云武功謂伐四國及崇之功也武功之中既兼伐崇而别言既伐於崇者以其功最大其伐最後故特言之爲作邑張本言功成乃作都也言應天命者天既命爲天子當立天子之居故言徙都於豐以應天命或以爲於豐得命故徙豐應之然則武王於盟津得命不可徙都入河乃遷都於鎬非得命之地矣】
  築城伊淢作豐伊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傳淢成溝也匹配也箋云方十里曰成淢其溝也廣深各八尺棘急來勤也文王受命而猶不自足築豐邑之城大小適與城偶大於諸侯小於天子之制此非以急成從己之欲欲廣都邑乃述追王季勤孝之行進其業也王后烝哉傳后君也箋云變諡言王后者非其盛事不以義謚音義【淢況域反成間有淢字又作洫韓詩云洫深池廣古曠反深尺鴆反行下孟反】疏【正義曰上言作邑于豐此述作豐之制言文王興築豐邑之城維如一成之淢淢内之地其方十里文王作此豐邑維與相匹言大小正與成淢相配偶是大於諸侯小於天子之制所以纔得伐崇即作此邑者非以急從己之欲而廣此都邑乃追述王季勤孝之行思進其業故耳此王之爲人后也誠得人君之道哉傳正義曰冬官匠人云井間有溝成間有淢溝是總名故云淢成溝謂十里成間所有溝淢洫音同箋正義曰申傳淢爲成溝之義故云方十里曰成淢其溝也言每方十里之地其外有此溝謂之爲淢此淢廣八尺深八尺匠人云方十里爲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是其事也棘急釋言文禮記引此詩作匪革其欲革亦急也文王既以受命當爲天子其意以紂尚在猶不敢自足故築此豐邑之城大小適與賦法十里之成相匹偶是大於諸侯小於天子之制不以急從己之欲欲得廣此都邑乃述追王季勤孝之行以王季勤孝欲早成周道故己早建都邑以進其功業文王所述述太王以來此止言王季者以太王始有王迹勤行其道太王以前未有王迹不得言太王勤孝欲成父功故所述勤孝唯王季也春官典命云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其國家宫室皆以命數爲節注云國家之所居謂城方也公之城蓋方九里侯伯之城蓋方七里子男之城盖方五里坊記注云子男之城方五里此二注皆以公城方九里爲差則天子之城十二里矣故此十里爲小於天子也異義駁云鄭伯之城方五里又以侯伯爲五里者鄭兩解故書傳云古者百里之國九里之城七十里之國五里之城五十里之國三里之城注云玄或疑焉周禮匠人營國方九里謂天子之城今大國九里則與之同然則大國七里之城次國五里之城小國三里之城爲近耳或者天子實十二里之城諸侯大國九里次國七里小國五里是鄭兩解之事也以匠人典命俱是正文故不敢執定典命注每言蓋匠人注云立王國若邦國者皆爲疑辭以見二途之意也傳正義曰后君釋詁文箋以作文有體章類宜同今半謚半否故知變之有義以相比校無諡之章其事皆劣故言非其盛事不以義諡謂不以義理而言其諡也諡者行之成名總一身之美故事盛者稱之不盛者變名耳】
  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傳濯大翰幹也箋云公事也文王述行大王王季之王業其事益大作邑於豐城之既成又垣之立宫室乃爲天下所同心而歸之王后爲之幹者正其政敎定其法度王后烝哉音義【濯直角反韓詩云美也垣音袁翰戶旦反徐音寒】疏【正義曰既言築作豐城欲又本之前世言此王述先王之業其事維益大矣即言大之狀維在豐城之内更築而垣牆之以立宫室而居焉乃爲天下四方之民所共同心而歸之其王君文王維乃爲之楨幹謂爲施法度以行之是王后誠得人君之道哉傳正義曰濯大翰幹皆釋詁文箋正義曰言王事伊大則從小至大非文王之事自爲大也上言遹追來孝此承其下故知是述大王王季之業其事益大上言築城作豐此言維豐之垣則是豐城之内别起垣也故云作邑於豐城之既成又垣之立宫室謂立天子之宫室宫室既定萬姓知有所歸故爲天下所同心而歸之幹者築墻所立之木幹與墻爲法故爲之幹者正其政敎定其法度】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傳績業皇大也箋云績功辟君也昔堯時洪水而豐水亦汜濫爲害禹治之使入渭東注于河禹之功也文王武王今得作邑於其旁地爲天下所同心而歸大王爲之君乃由禹之功故引美之豐邑在豐水之西鎬京在豐水之東皇王烝哉箋云變王后言大王者武王之事又益大音義【辟音璧註及下皆同又音婢亦反法也汜芳劎反字亦作汎濫力暫反大王此及下言大者並如字】疏【正義曰上既言文王之事故武王繼之今豐水之得東流注渭入河者是禹之功業言禹決治之其傍得成平地也今文王得作邑於傍武王既成鎬京故爲天下四方所共同心歸之文王武王維於是爲之君而施化焉此大王誠得人君之道哉傳正義曰績業釋詁文又云皇君君亦大之義故爲大箋正義曰績功辟君亦釋詁文也功業大同耳據其力之所成則謂之功言其澤及於後則謂之業昭元年左傳劉定公見雒汭之水曰美哉禹之功也此亦見豐水而思禹故易傳以績爲功堯典曰湯湯洪水是堯時洪水此言豐水東注由禹之功故知豐水亦汎濫爲害禹治之也汎濫謂汎長濫決平地有水也禹貢曰導渭自鳥鼠同穴東會于豐入于河是豐水入渭東注於河此章武王之事而并言文王作邑於其傍者以二邑皆在豐傍舉豐而言可以並及文王欲連言之帝王世紀云豐鎬皆在長安之西南言豐邑在豐水之西鎬京在豐水之東以時驗而知之此與下章俱言皇王而下有鎬京之事知此皇王爲武王也同不言諡而王后與皇王異文既人異而辭變故知爲武王之事又益大也此與上章皆言四方攸同而言益大者以文王亦武王故亦以四方言之其實同歸之者少於武王也】
  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傳武王作邑於鎬京箋云自由也武王於鎬京行辟廱之禮自四方來觀者皆感化其德心無不歸服者皇王烝哉疏【箋正義曰釋詁云由自也故自得爲由也既言辟廱即云四方皆服明由在辟廱行禮見其行禮感其德化故無不歸服也辟廱之禮謂養老以敎孝弟也】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傳云考猶稽也宅居也稽疑之法必契灼龜而卜之武王卜居是鎬京之地龜則正之謂得吉兆武王遂居之脩三后之德以伐紂定天下成龜兆之占功莫大於此武王烝哉音義【契苦計反或苦結反】疏【正義曰言稽考其疑灼龜而卜之者維武王所疑而卜者其宅居於是鎬京之地維此所契之龜則出其吉兆以正定之言居此必吉故得天下武王則能成之伐紂以定天下成此龜兆之占是功之大美者此武王誠得人君之道哉箋正義曰以洪範有稽疑之言故云考猶稽也宅居釋言文以稽疑之法必契灼其龜而卜之正謂得吉兆龜正定其吉云此地可居卜兆言吉居之而得天下是成龜兆之占伐去虐紂身即王位功無大於此者伐紂爲成龜兆之占定本集注皆云功莫大是也義亦得通禮記引此詩彼注云武王築而成之與此異者引詩斷章多異於本此顧上下之文言武王烝哉是武王之盛事不宜直言其築作而已故以伐紂爲成之】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傳芑草也仕事燕及翼敬也箋云詒猶傳也孫順也豐水猶以其潤澤生草武王豈不以其功業爲事乎以之爲事故傳其所以順天下之謀以安其敬事之子孫謂使行之也書日厥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弗棄基武王烝哉箋上言皇王而變言武王者皇大也始大其業至武王伐紂成之故言武王也音義【芑音起詒以之反孫王申毛如字鄭音遜傳直專反下同】疏【正義曰言豐水之傍有芑菜豐水是無情之物猶以潤澤而生菜爲己事况武王豈不以功業爲事乎言實以功業爲事思得澤及後人故遺傳其所以順天下之謀以安敬事之子孫言武王能得順天下功被來世後人敬其事者則得行之乃安是武王之道令得長世武王誠得爲人君之道哉傳正義曰燕禮所以安賓故燕爲安也翼敬釋詁文箋正義曰詒訓遺即流傳之義故詒猶傳也傳其順天下之謀者謂聖人所謀之事行之則必順天下之心安其敬事之子孫言子孫敬事能遵用其道則得安也必言敬事者若子孫不敬則不能行之不能行則不得安故安敬並言之引書曰者大誥文彼上文以堂屋耕播爲喻言父爲之於前子不循於後其父則嫌責之此假言其父之辭彼注云其父敬職之人其肯曰我有後子孫不廢棄我基業乎引此明後人須因前基故云傳謀以安彼後證翼爲敬彼言父敬此言子孫明敬事者乃能不棄基故引而反以相明】
  文王有聲八章章五句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毛詩注疏卷二十三
  毛詩注疏卷二十三考證
  大雅文王章陳錫哉周箋疏宣十五年左傳亦引此詩乃云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臣祖庚】按左傳羊舌職此語是釋所引康誥文非以造周二字釋下所引詩詞也疏引以證鄭氏訓哉爲始之義似屬牽合
  思皇多士傳皇天○漢書王褒傳顔師古注曰思語辭皇美也
  聿修厥德○聿漢書作述
  大明章在洽之陽○洽說文作郃
  篤生武王箋疏則我皇妣太姜之姪○妣監本誤作姒今依國語改正
  其會如林疏其會聚之時如林木之盛也○會說文引詩作旝云建大木置石其上發以機以追敵也
  緜章周原膴膴○膴膴文選注作腜腜
  旱麓章瑟彼玉瓚○瑟說文作璱周禮注作卹
  皇矣章此維與宅○論衡作此惟予度
  克順克比○比禮記作俾
  不長夏以革傳革更也不以長大有所更箋不長諸夏以變更王法者○李光地曰文王身任方伯爲諸夏之長專尚文德不以兵車按詩以起下伐崇之事則以革爲兵革之革於義爲更恊也
  下武章應侯順德○順家語淮南子俱作慎又易君子以順德王肅本順亦作慎朱子曰古字通用也
  文王有聲章築城伊淢○淢韓詩作洫【臣人龍】按說文洫成間溝也淢疾流也二字不同毛傳以爲成溝則改淢作洫
  匪棘其欲疏禮記引此詩作匪革其欲○按欲字今禮記作猶
  毛詩注疏卷二十三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