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斋毛诗经筵讲义卷一


  (宋)袁燮撰
  诗序一
  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者也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臣观先王盛时礼乐教化薫蒸陶冶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发而为诗莫非性情之正流风遗俗久而不泯虽更乎衰世而气脉犹存此变风之作所以皆止于礼义而归诸先王之泽也诗三百篇不为不多矣而孔子蔽之以一言曰思无邪盖取其直已而发粹然一出于正风雅虽变而思之无邪则一而已矣夫寂然不动之谓性有感而发之谓情性无不善则情亦无不善厥名虽殊其本则一故孟子道性善而又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礼运一篇孔子之遗言也谓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七情者弗学而能人之良能也岂有不善者哉大序之作所以发挥诗人之藴奥既曰吟咏情性又曰发乎情民之性也合二者而一之毫发无差岂非至粹至精同此一源不容以异观耶大序所谓礼义即孔子所谓无邪也诗人作之以风其上太师采之以献诸朝以警君心以观民风以察世变一言一句皆有补于治道人君笃信力行则可以立天下风化之本公卿大夫精思熟讲则可以感人君心术之微诗之功用如此自王者之迹熄而微言奥义于是遂絶虽然诗则亡矣此情此性古今无间有能求其端倪得其精粹挈斯世于礼义之域而不失其情性之正则吾之泽即先王之泽也孔子删诗系豳于变风之末王通赞之曰言变之可正也夫变可复正则絶可复续矣孰谓微言奥义终于泯灭哉
  诗序二
  臣观大序之作既以风赋比兴雅颂为六义又以国风雅颂为四始义云者至理之所在始云者羣言之首也及观史记孔子世家则以关雎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与大序所言若不相合意者国风雅颂为三百五篇之纲领而关雎鹿鸣文王清庙为国风雅颂之纲领欤皆羣言之首也故谓之始风以一国言雅以天下言今言雅而曰形四方之风以其造端于上形见于下其大指则同也政有兴有废故雅有正有变雅言王政之废兴则风言侯国之得失可推而知也颂告于神明指商周言之徳言盛功言成岿然独隆王者之高致也呜呼国风雅颂诚万世人主之学所以缉熙于光明岂可不服膺古训日进此道而深造夫古人之堂奥哉知一国之风俗其本在一身则吾所以检其身者当如何表曲则影攲源浊则流污吾有所未至则一国之俗皆将沦胥于恶矣可不自警乎等而上之所关愈大王政有废兴乃四海九州岛治乱安危之所从出也其又可忽乎兢兢业业不敢荒宁如朽索之驭如春冰之履庶乎其可矣若夫盛徳成功古人广大之规模也覆载如天地照临如日月彼之功徳如是吾岂可因循茍且仅为中常之主欤此所谓龟鉴也有徳斯有功以大学观之心正意诚徳也治国平天下功也本末一贯非有二致而后世止以戡难为功徳不足者亦能底一时之绩于是乎判为两途失其指矣大序合而言之其知道之言乎呜呼王道之盛也雅在王朝而侯国不得有颂及其衰也平王降为国风而鲁人颂僖公之美世变之推移如此甚可畏也人主观此盍亦知所警矣
  卷耳篇
  臣闻志者心之所期也所期者如此故所就亦如此登髙山者期至于顶斯至之矣涉巨川者期达于岸斯达之矣所期者大则其规模亦大所期者远则其谋虑亦远夫惟远且大也故谓之志古之人君耻以中常自处而必欲成大有为之事业斯可谓人君之志也古之后妃不以小善自足而必欲辅人君之所欲为斯可谓后妃之志矣夫惟天作之合同心协济所以徳业巍巍至于今仰之卷耳者可以为酒之物也顷筐者易盈之器也易盈而不盈其心固有在矣臣下行役于外而后妃轸念于内故因卷耳之采而思酒醴之成足充吾君劳赐之用此是诗之所以作也人之远役必思其家故谓之怀人是人也固尝寘诸周行矣今其奉命而行踰越险阻而马至于虺隤言其病也玄马色变而黄亦病也马病如此人劳可知酌以金罍兕觥少解其懐伤之心此所谓体羣臣者也曰瘏曰痡仆与马俱病矣盖至于是其劳益甚复云何哉惟有长吁而已写其勤劳嗟叹之状以着其思念贤者之心何其所志之远且大哉夫臣下之劳人君之所当念后妃何预焉今亦切切如是无乃思出其位乎曰此则古之后妃所以过人也凡人之情朝夕思念不出乎蕞尔形体之微茍利于巳经之营之无所不至岂复为当世计乎今也身居乎此而念及于彼惨怛嗟叹惟恐无以慰贤者之心夫贤士大夫吾君所资以共治也得贤则安不得贤则危利害相关如此是乃后妃之所当念也岂可谓出其位之思乎唐长孙后毎对太宗称魏征之直以社稷臣名之保护其贤成太宗纳谏之美呜呼其有古后妃之遗风哉
  樛木篇
  臣闻天下之患莫大于有已有已之心胜则待物之意薄设藩篱分畛域截然判而为二朝思夕虑求足其欲而自一身之外莫之或恤矣何其不仁哉昔者孔子论为仁之道本于克己盖惟能克去己私则物我浑融他人之利害休戚犹已之利害休戚也是谓之仁仁者人心也人之本心岂有此疆尔界之别哉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至公至平本无间隔后妃之能逮下存此心而已矣尝观世之好嫉妒者惟小人与女子为甚新或间旧则爱有所分非己之利则不得不多方以隔絶之阴私险诐其质相若故嫉妒之心亦不谋而同尔古之后妃岂其然哉深宫之女谁不欲进御于君以己之心忖度他人同此心也樛木之喻何其心之谦虚量之广大而已私之不立乎木曲而下垂者曰樛惟其下垂也故葛藟得附托之犹众妾之托于后妃也以此明逮下之义岂不昭然哉上恤其下下亲其上闺门之间雍雍如也愉愉如也则君子之心安得不乐君子之乐君子之福也自古享天之备福者其惟君子乎推所由来亦由修身齐家克正其本而已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表仪不正人心不服骨肉至亲若仇敌然终日戚戚不得须臾寜何福之有后妃之不妒忌固盛徳也然刑于寡妻其本固有在矣君天下者盍致思焉
  螽斯篇
  臣闻子孙众多人君莫大之福也则百斯男子孙千亿皆见于诗人之咏歌则蕃衍之庆岂非人情之所甚欲哉然后妃有妒忌之心则众妾絶贯鱼之望亦难以觊其昌炽矣夫公足以胜私而不为私蔽心足以御形而不为形役惟恐吾君嗣续之不繁而不暇为一身之计此古之后妃所以卓然过人而螽斯之诗所以作也夫螽果何物耶羣飞害稼春秋书之以为灾异盖蝗类也而诗人何取焉曰诗之托兴惟见其生育之蕃有似乎子孙之众尔亦犹鸱鸮虽非嘉祥而彻桑土于未雨得思患豫防之道于是取之也虽然以螽斯兴子孙则可谓螽斯无妒忌心则安得而知之今此诗言宜尔子孙者至于三是则后妃之心果能如是物之不妒故其效验如此也盖思而得之凡物之以类相从皆其心之和同无间而羣飞蔽天则其尤者焉和同如此则不妒在其中矣然物以类从何可胜计奚独有取诸此曰古之记者谓螽斯一生九十九子其繁滋也甚矣他物虽以类从而生育未必若螽斯同类既众而生育又不胜其多则安得而不取之乎呜呼人物之辨古人甚严昏而不明所以为物人心至灵所以贵于羣物也然乌之反哺獭之祭先蚁之有君臣皆有似乎人道亦有放其良心而物之不若者君子盖深悲之大学述绵蛮黄鸟止于丘隅之诗而系以孔子之言曰可以人而不如鸟乎由是观之贵而为人犹或妒忌者可以人而不如螽斯乎然则此诗之作有助于风敎多矣
  桃夭篇
  臣闻诗人称人情之相安者未尝不以宜言之假乐之诗曰宜民宜人取其人民之相安也鲁颂曰宜大夫庶士取士大夫之相安也夫人情至于相安则有和顺而无乖戾有欢娱而无怨讟岂不甚可贵哉今此诗曰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则夫妇之间雝雝其和交相亲爱者至矣又曰宜其家人则非独夫妇也阖门之内长幼尊卑无不犁然有当于心矣妇人谓嫁曰归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谓仲春之月婚姻之时也女之始嫁情意未洽而宜家之效固已立应况于寖久乎既咏其华又咏其实又咏其叶以明物物之可嘉也以桃之可嘉媲徳之可贵周旋俯仰无所不宜此岂法严令具强之使然哉风化之行固有本之者矣后妃无妒忌之行闺门有肃雍之美是非其本欤惠及其下众妾序进则内无怨女化行于外婚姻以时则国无瘝民此和气洋溢极治之时也诗人安得不于一篇之中致其意欤虽然婚姻及时后人知是者亦不少矣而人情未免乖戾罕以辑睦闻者又何欤曰此所以有贵于风化也先王之时家道既正敎化流行习俗淳美涵濡于礼义之泽久矣之子于归资性婉淑足宜其家风化使然也非有先王修身正家之本而独以男女及时为贵此乃不澄其源而欲清其流也又岂能销乖戾之习而长辑睦之风哉此诗三章曽无一语及于后妃而序诗者推而言之盖天下之事有可以法禁整齐者而风俗之美非法禁之所能致要必基本所在能用其力故其感召如此归诸后妃钩深之论也呜呼后妃之贤否风俗之美恶系焉吾身之修不修后妃之贤否系焉君天下者其可忽哉
  兔置篇
  臣闻贤人众多系乎人君之一身人君者化育之所自出也徳有所未至敎有所未孚无以陶冶斯世皆入于礼义之域则归其责于君而人君亦不敢辞其责故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古之圣君知其然也兢兢业业不敢荒寜惟人纪是修惟民极是建凡所以善其心者无一日敢忘要其效验必至于比屋可封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始无愧于代天司牧之职其或未然亦惟反身修徳而已矣兔置者设以掩兔贱者之役也丁丁者椓杙之声也其役虽贱其人甚武赳赳焉有公侯干城之才亦可谓难能矣又进于是其可以密迩公侯故谓之好仇犹言善匹也以密迩为未足而有腹心之喻即一身言之耳目之视听手足之举履非不切也而又有切于此者今曰可为腹心则智虑之深长操守之坚正可仗以立国矣呜呼贵而贤贱而不肖天下之常理也贤者役人不肖者役于人亦天下之常势也兔置之人执此贱役敎养之所不预宾兴之所不及宜其才质闇劣不足与进于善也而诗人所称乃眞贤实能之任曽谓是琐琐者足以当之乎臣闻之敎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敎化之兴引小人而纳于君子之途人心无常惟上是听风行草偃不约而从后妃无妒忌之行其本正矣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此诗三章皆以肃肃为称故谓之好徳夫既惟徳是好则举以当眞贤实能之任孰谓其不可乎今而后知先王盛时风化所及莫非常人吉士随取而足有不可胜用者正本之效固如是也而后世毎以乏贤为忧亦岂无所自欤序诗者曰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徳观其迹若不相为谋而心之感通有必然者矣君天下者盍致思焉
  芣苢篇
  臣闻易之咸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夫人心至于和平则风俗粹美不可以有加矣无以感之岂能臻此哉然则何以感之曰行逺自迩始治外自内始未有其家不可教而能化行于他人者故宫闱之邃风化之枢机也后妃无妒忌之行其心既和平矣众妾进御于君不复顾虑则其心亦和且平矣夫和平者人之本心也宫闱之内至和至平皆以有子为乐则风化所覃自近及远亦孰不以有子为乐哉芣苢者宜子之药也采采者不一之辞也薄言有之采而得之也掇拾也捋取也袺者以衣贮之而执其袵也襭者以衣贮之而扱其袵于带间也袵之可矣而复捋之袺之可矣而复襭之此心之切惟恐其不多也区区微物以宜子之故不惮勤劳多方采取诗人深探其心而曲尽其形容之辞若赘而非赘爱其风化之美而不能自已也夫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人道之婚姻专为嗣续计耳妇人无子将焉用之故有子之愿尤为甚切而世降俗薄乃至有生子而不举者天性之爱灭絶无余何其与古人大相远耶盖乐于有子人之本心有子不乐非其本心然也古人之心至和至平故惟恐乎嗣续之不蕃后人之心不和不平故反以生育为累尔夫秉彝之初均此一心而习俗美恶不同如此任风化之责者当如之何哉诗人观夫芣苢之采既为之三咏三叹而序诗者则蔽以一言而曰后妃之美盖非后妃之贤得其本心则必不能使当时之妇人亦皆遂其本心也尊卑上下皆不失其本心可谓极盛之时矣后之为妃者要当以是为法
  汉广篇
  臣闻人生天地之间所以超然独贵于羣物者以存是心焉尔心者人之大本也是心茍存虽至微之人足以取重于当世是心不存虽贵为王公其又奚取焉汉之游女可谓至微矣能正固其守而人皆爱之敬之岂非此心之良天所以与我者卓然不乱故发形于外有足以感动物者欤乔木者其干上竦非有枝叶下垂可为庇荫也故不可休息以女之弱譬木之乔若非其伦矣然端方不挠之操似之此所以为古之贤女也以乔木为未足而复有江汉之喻泳潜行也方栰之小者也汉不可以潜行江不可以栰济此女之不可求也区区女子之微人皆得以轻侮之今乃如汉之广如江之永不可亵渎如此岂不贤哉心慕其贤/而于错薪之中为之刈楚以秣其马刈蒌以秣其驹致惓惓之意庶其降以相从也而终不可从故江汉之喻复申言之呜呼武夫勃然震怒无敢当者而牵于利欲则挠而从之今女子之所守乃刚劲如是有丈夫所不能为者此无他彼求诸外所以似刚而非刚此得之心所以至柔而能刚也夫莫刚于人心嗟来之食寜死而不受非不爱身也此心卓然而忘其为身也江汉之游女可嘉可尚惟此心之不昧尔非盛徳之君躬行于上表正斯民皆有士君子之行岂能臻此哉彼习俗薄恶男女淫奔恬不知愧者亦其君使然尔然则人君之一身诚风俗美恶之所自出欤
  汝坟篇
  臣闻臣之事君犹子之事亲也子之心一于亲而无他者谓之孝臣之心一于君而无他者谓之忠故大雅曰上帝临女无贰尔心心一而不杂凛凛乎如上帝之鉴临岂敢有他哉汝坟者汝水之岸其髙如坟也条枚者枝与干也调饥朝而未食其馁最甚也条肄者今年斩之而来歳复生之木也夫行役于外而妻躬采薪之劳职当然也念其良人而有如晨朝之饥何其切哉盖至于踰年之后而有不我遐弃之语乃知其初念之至切者忧其去而不复返也古人奉君命而行则不敢顾其身履险犯难有死之道而不遑自恤者以臣之事君大义所在不可少亏也向也忧其弃我今也喜其既见上能承君命而下能保其身则不弃我而死矣此妇人之所以自慰也远役之苦如彼鲂鱼至于尾赤可谓劳矣王室之威如火烈烈可谓酷矣人情至此不能不怨然忠臣之心其可怨乎父母孔迩所以寛譬之也纣虽酷虐而西伯方行仁政有父母之恩可恃以安存也呜呼天下之达道人伦而已人伦之外焉有他道勉励其夫事君尽忠则夫妇之道笃而君臣之义亦隆矣一诗之中二美具焉此所以为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也风化之美陶冶薫蒸能使为妇人者此心昭然于义理如此是之谓善化后之君天下者可不鉴观于此哉
  采蘩篇
  臣闻祭祀之事古人之所甚重也人孰不奉祭祀而可以奉祭祀者实难是必洞洞属属精一不杂有以契夫鬼神之心则可以行此礼矣邦君之配国人所尊谓之小君其职甚不卑也而所谓职者非有他事惟曰奉祭祀是为称职不足以奉祭祀则失其职矣然则夫人者可不职思其忧乎蘩皤蒿也所谓涧溪沼沚之毛也采而用之有事乎太庙故曰公侯之事又曰公侯之宫宫即庙也物之可荐者亦多矣不及其它而独有取夫蘩岂不曰交乎神明者在诚而不在物欤诚心不至虽牺牲肥腯粢盛丰备神其吐之矣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首饰也僮僮竦敬之貌也执蘩以助祭而竦敬于宗庙之中亦足以明此心之不放逸矣虽然当祭而致敬祭毕而忘之是诚心易衰也又岂足为敬乎被之祁祁薄言还归祁祁舒迟也祭义所谓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也不即安于私室而犹迟迟其归心足以御其形而不为形所役心不懈则形不倦故既祭之余无以异于承祭之时也夫是之谓夫人之职以祭祀为职是以诚敬为本也本立则众美从之岂不甚可贵欤呜呼祭之明日明发不寐有懐二人古人纯一不巳之心于是着见与夫斯须致敬而懈怠随之固万万不侔矣而召南之夫人亦能用力于此味薄言还归之语而想其中心之所存纯一而不杂此所以无愧于幽明也其亦国君躬行表正之明效欤
  甘棠篇
  臣闻人心未易感也而感人之深者其惟盛徳之君子乎甘棠之诗是巳蔽芾言其盛也茇草舍也拜谓屈而下之说犹舍也或曰说本作税言其税驾于兹也人之为政悦人心于一时者易得人心于悠久者难衣食之分人乘舆之济涉非不悦也而君子则曰小惠未徧曰惠而不知为政浅狭如此又安能使人悠久而不释欤召伯诚心爱民不自隆贵草居露宿听讼于甘棠之下未尝任智术要民誉也而当时爱慕之后人追思之见彼甘棠以为所憩之地而相与共存之不惟勿伐勿败虽屈而下之亦所不忍何其入人之深耶意者悉其聪明致其忠爱断其是非曲直无毫发之差亦犹皋陶明刑迈种厥徳而黎民怀之凡形于听讼者皆是心也心纯乎天发而为政皆与天合以我之心感民之心民之不能忘由我之不可忘也周召分陜而治召伯之令名得与周公并传殆非偶然者三复此诗其得人心如此岂不伟哉后之号为能吏者率以强敏相尚惨刻为贤民疾视之不暇岂复有爱之久而不巳者由是观之人君之用人当取夫材之足以集事者欤抑取夫徳之足以感人者欤诵甘棠之诗宜知所决择矣